顾小影听着她哭哭啼啼的解释，心下恍然。
难怪在包间唱歌那会，潘晴云的目光频频看向林翰，她还以为是说破后潘晴云暗恋转明恋的缘故，没成想是两人背着自己合谋。
细算起来，潘晴云也没什么大错。她错只错在盲目相信林翰，单纯的以为能借此机会帮顾小影跟林翰和好。
恐怕连她也不知道，人前正人君子似得林翰，人后会是那么一副模样，难怪叶晗昭那小子要说看林翰不顺眼了。
果然，最了解男人，始终是男人。
顾小影没看出来的，叶晗昭那小子倒是看得清清楚楚。
“好了，别哭了，我又没怪你的意思。”顾小影拍拍她，看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不得不软了声音安慰。
“可是……可是……”潘晴云抽泣着说不出完整的话来，一双眼睛红通通的，双手紧紧抓住顾小影的手，歉疚的不得了。
事到如今，她已经知道错了。
这份悔恨心情，顾小影感受的清清楚楚：“林翰没事，不过他做了点不好的事情，大概这会谁也不想看见吧。”
这话真假参半。
如果潘晴云说的都是真话，那么那个在水里下药的人，又是谁？会是林翰么？
就算林翰一早跟潘晴云约定好了，料到同学们会喝醉，甚至猜到顾小影会图省事在对面开房间安置众人，可他绝不可能提前知道自己安排的房间号，更不可能提前在潘晴云房间的水里下药。
顾小影再次仔细回想那夜细节，始终觉得那人不太可能是林翰。或许，那加了料的水，原本就不是给她的，只不过是她误打误撞喝了？又或许，林翰只是恰巧适逢其会，做了不该做的事情？
“林翰做了什么？”潘晴云睁着一双泪意斑斑的眼瞳，有些呆呆的发问。
一开始，顾小影看她顺眼就是因为她的天然呆性格，可这会却有些讨厌了：“他做了什么，你应该去问他。”
她根本不记得昨夜发生的事情，更不愿意回想，偏潘晴云还哪壶不开提哪壶。
此时想来，裴擎把林翰绑走不告诉她，多半也是因为这个缘由吧，怕她回想起来会不好受。
她看中的男人，永远只是把冷冰冰的一面给别人，对她却细心而耐心，处处都为她着想。
这样的男人，叫她怎么能不爱！
“可是我找不到他啊。”潘晴云咬了咬唇瓣。
“该找到的时候，自然就找得到了。”顾小影丢下这句，也没心思再跟她因为林翰的事情纠缠了，“我还有事情，我先走了。”
潘晴云点点头，红肿的眼瞳几乎眯成一条缝。
不等她再说，顾小影带着姜小姜离开了潘家，上车后，她皱着眉问了一句：“你觉得她说的是不是真话？”
“不知道，总觉得哪里有点怪。”姜小姜犹豫了一秒，还是说了实话。
“先让人跟着她。”顾小影拧着眉心。
刚才在潘晴云面前，她是一副相信的模样，其实心里不是没怀疑的。
比如那瓶加料的水，又比如潘晴云如此流畅完整的解释。
人不可能将所有的事情都记得清清楚楚，除非这个人一早就准备好撒谎，才会在心里一遍遍模拟，说出来时才会异常干脆而流畅。
“你怀疑她？”
“不算是怀疑，我只是谁都不敢相信罢了。”顾小影幽幽叹了一口气，神情落寂。
只除了有限的两个人，裴擎与梅姨外，连舅舅顾昊她至今都没能做到百分百的信任。
“那你不怀疑我吗？”姜小姜的话冲口而出，“如果昨晚上我跟着你，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
顾小影扭过头看她，眼底闪过一丝不解。
她无条件相信裴擎，自然而然也就相信他派来的人，何况若不是姜小姜半路醒来给裴擎发消息，或许她已经……
“你就没想过，我也是算计你的人之一？我通知裴哥，是我为了让他亲眼看见你跟林翰苟且，根本不是像我说的为了救你。”
姜小姜的可怕假设令顾小影眉头蹙到了一处，似有寒冷冰霜从自己脚尖覆上，冻得直打冷颤。
“你会吗？”她的声音很轻很轻，像是一出口就要消散在捉摸不定的风中。
“如果害你是为了裴哥好，我想我会的。”
姜小姜给顾小影的答案，既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是啊，她相信裴擎，但不代表裴擎手下的所有人，都能相信。
如果是姜小姜算计自己，她怕是死都不知道为什么，更不知道是谁下的黑手。
“你看，你虽然说相信的人不多，可其实对裴哥身边的人，你都一样相信。”姜小姜笑着补充结论，“这不是好事，因为就算是裴哥，对我们这些人，真正能信任的也不多。”
顾小影杏眸圆撑，错愕的望着她，仿佛重新认识了眼前这相貌淳朴的女孩。
一直以来，是她太天真，把姜小姜想得太淳朴直爽的，是她，却从未想过自己看到的，很可能是对方故意表现出来的那一面。
如果姜小姜不说，光靠她自己，或许要很久以后才会意识到自己犯了什么样的错。
只是万万没想到，这个道理，竟然是她从姜小姜身上学到的，不由得叹口气，道：“小姜，我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真正的认识过你。”
“那现在，你还愿意相信我吗？”姜小姜盯着她的眼睛问，似乎这个答案对自己极其重要。
“信。”顾小影一改刚才的犹豫与惊疑不定，斩钉截铁的口吻让她愣了愣。
“你还信我？”
“不是信你，是信裴擎。你也说了，裴擎身边真正可以信任的人其实不多，但你也好，曹岩也好，都是他带给我认识的人，所以只要裴擎信你们，我就信。”
正如她之前所说的，顾小影信任的是裴擎，也只是裴擎，仅此而已。
“所以，你对我的轻视，也是源自对裴哥的信任。”姜小姜有些懂了，更忽然意识到，顾小影对裴擎的信任远远比她猜想的更深，几乎是一种本能般。
相信裴擎，所以理所当然的相信他相信的所有。
也许，这就是裴擎喜欢顾小影的理由吧。她忍不住想，唇角再一次弯了起来：“顾小影，我也从未认识过真正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