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对不起。”
顾小影一叠声道歉，眼泪断线珠子似得往下砸，转瞬间，湿了一片。
她真的，再也不想有人因为自己受伤了。
哪怕是任何一个人。
“哎呀，就这么一点点小伤口，没事的，你别哭了。”姜小姜安慰着她，有些手足无措的模样。
“可是……”
“别可是了，我本来不疼，可你一哭我就脑壳疼啊。”
“那我不哭，你还是得去医院检查检查，万一……”
“知道了知道了，我现在就想睡一觉，你也快去睡吧。”
“你撞到的是头啊，怎么可能没事。”
“我小时候自己皮，爬树头朝下掉下来摔断了腿，还不是自个长好了，你就别瞎担心了，我睡一觉就好了，你别影响我自我修复啊。”
连哄带骗的把人赶走，姜小姜倒头就睡，只是始终觉得脑袋很晕。
顾小影不放心的一步三回头，回到自己房间的路不长，可她却走了足足十多分钟。
也没心思洗澡了，只简单的冲了冲便躺上床，脑海里不自觉开始回放。
想刚才裴毅逼停自己车子的画面，想那个带着面具声音嘶哑的神秘男人，也想自己挑拨离间做的够不够好，然而想的最多的，却依然是裴擎。
如果他在，自己也不用百般费尽心机。
如果他在，一定一眼就能看出自己的计策哪里需要进步。
如果他在，会抱着自己入眠，绝不会忍心让她一个人害怕的蜷缩成一团。
可然而，他不在。
床榻另一边，冷冰冰，像是从未有过温度般。
头一次，感觉床这么大，这么宽，仿佛永远触及不到边缘。
这么多天，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无论多少重金奖赏，几乎将整座城翻了一遍又一遍，始终没有半点消息。
顾小影的心，每一天沉下一点。
仿佛即将溺水的人，抓住内心那一些些细微的念想，最后挣扎着不肯投降，执拗的不肯面对事实。
哪怕是虚假，哪怕一碰就散，可只要是他，她愿意拼尽全力去靠近。
想着，念着，身体缓缓放轻，混乱思绪渐渐飘远……
“小影，生日快乐。”
昏昏沉沉中，似有谁在她耳边快乐的喊叫。
那声音，柔软甜美，带着染人心肺的欢喜，纯粹的像是不染尘埃的雪花。
凉凉落在心尖，却又化作暖暖的甜，丝丝沁入脏腑。
“过了今天你就满十八岁了，是成年人了，想干嘛就能干嘛，开不开心？”
随着欢快女声说话，周围模糊黑暗的景色一点点亮了，一盏幽幽昏黄的路灯照射下来，照亮了黑暗，也照亮了她的眼瞳。
仿佛一切瞬间亮了起来。
来到另一个时空，那个曾让她的世界出现不可逆转偏差的时间节点。
眼前的女孩，年轻充满活力，圆圆面颊满带笑意望着自己，那目光暖融融的似冬日阳光。
如此清晰，却又，似梦似幻。
是梦吗？
还是……
“嫣……嫣？”梦呓般吐出这个名字，那种虚幻缥缈的感觉，瞬间化作肉眼可见的清晰。
不是梦。
是真的。
她真的，又见到了余嫣嫣。
好开心，开心到想流泪，想抱住对方狠狠的哭一场。
“发什么呆呀，我知道，你一定是开心傻了。”余嫣嫣撞了撞她肩，挤眉弄眼道：“走，我带你出去嗨。”
“去哪？”
顾小影听见自己的回答，带着几分久违的软糯与不自信，恍如隔世般。
“爱去哪就去哪，今天你是小寿星，你最大，”余嫣嫣一挥手，豪迈万千道，“再也不用管那些人怎么说。”
“可是……”她有些犹豫。
“别可是了，来来，跟我走，我保证给你最最难忘的生日礼物。”余嫣嫣压低声音，拉着她快速穿街走巷。
奇怪的是，无论她们怎么走，那盏昏黄路灯始终悬在头顶，仿佛是挂在头顶的明月，尽管光线昏黄，却足以照亮前路，照亮彼此的眉眼轮廓。
顾小影的目光始终牢牢盯住她，压根没在意经过了哪里，只是傻傻的跟着她，仿佛一眨眼，眼前的人便会消失。
不，不可以。
不能消失，要紧紧抓住了，死也不能放手。
脑海中闪出莫名其妙的念头，强烈而不安，像是即将要发生某种……灾难。
那是一种说不清楚缘由的预兆，大祸临头的预兆。
可她的手脚完全不受控制，任由余嫣嫣牵引着奔跑，她甚至还能听到自己的笑声，那样快活，那样的舒畅自由。
“小影，你开心吗？”余嫣嫣转过头来问她，那双乌黑的圆眼瞳像是两颗黑色珍珠，泛着莹润光泽。
“开心。”她用力喊着，嗓音欢快，似含着糖果似得甜。
年轻女孩的快乐，总是那样简单而容易满足。
“我就说吧，那种破宴会没什么好呆的，不是你算计我，就是我恭维你，装的你好我好，背地里全是相互捅刀子。我们不学，我们只要每天都过得开开心心就好，别人怎么想怎么说，关我们屁事！”
即便是歪理，在余嫣嫣嘴里都能说成真理，更何况她说的，本身就是对的。
“对，我们再也不管别人了，我要自由自在的生活。”
“没错，那还等什么？走走走，我们换衣服出发，找乐子去。”余嫣嫣帅气的打了个响指，直指盒子：“来，打开看看。”
下一秒，一个礼物盒被塞到顾小影手上，不算很沉，捧着礼物盒不想现在就拆：“现在吗？”
“对，就现在，听我的，拆！”
“哦。”
许是那双眼瞳满带着期待，顾小影不由自主的照做了。
尽管心底仿佛又某个遥远的声音在呐喊着，然而那声音太过遥远，远的她听不清。
小心的抽开最外面的粉色蝴蝶结，打开盖子，一条纯白色的连衣裙赫然印入眼帘。
很漂亮，即便是夜色下，也掩饰不住那一抹光洁的纯白，像是冬日里的第一场初雪，纯净美好。
顾小影惊喜看着她，爱不释手的问：“你特意给我买的吗？”
“怎么可能，你知道我零花钱很少的。”余嫣嫣摇头。
“可是这么漂亮的衣服你哪来的啊？你该不是……”
“没错，未来世界第一的设计师给你亲手打造，每一针一线都是独家私人订制，怎么样，很感动有没有？先说好，以身相许就算了，我有意中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