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
鱼小淮愤怒地瞪着周夫人,当他想到周子疑一个人在深山中苦苦挣扎时,内心揪得生疼。可眼前的人,为了满足私欲,肆意践踏他人的生命,何其冷漠!鱼小淮的嘴唇不住颤抖,她咬唇一字一句,掷地有声:“你把周子疑抬到哪里了!”
“林小姐,”周夫人加重语气,语重心长道:“我劝你还是不知道的好。你与周析不过是一口婚约,何必为了他搭上自己一辈子。他人没了,对你是一件好事呀!难道你还真准备跟一个病秧子过一辈子?快刀斩乱麻,我也是为你好!”
无耻!满口仁义道德,心里却比谁都歹毒!
这样的人比瘟疫更可怕!
“为我好?”鱼小淮喃喃自语,闭上眼将心头的愤怒压下去,径直走到周夫人面前,将她嘴边的茶盅“咚”一声按在高几上,“他的命是他的,什么时候由你说了算了!”
“你……你……想干什么?”周夫人吓傻了,瘫坐在椅子上。
鱼小淮俯身靠近周夫人,目中寒光凛凛,像要杀人似的,“周夫人,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很清楚,如果今天我找不到周子疑,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连我自己都不清楚!”身子下压,逼得周夫人向后拢身。
“你……你别过来……我警告你,别乱来……”
凌人的气势吓得周夫人神色慌张,鱼小淮反握住周夫人的手腕,用力将她疼得呻吟,紧逼道:“说,他在……”
话没说完,一声清脆的陶瓷声,碎片落地,鱼小淮眼前一黑,闷声倒了过去。
身后,李大夫手里残留着半片茶盅。
鱼小淮摸着发烫的后脑勺,依稀看见门窗“哐哐”落下几道木板,光线渐渐变弱。在窗上的最后一块木板落下时,鱼小淮终于不淡定了。
“喂,总得给我留个送饭菜的口子吧!”
下人们觉得这话在理,真给她留了个碗大的口子。微光从那道口子中射进来,一个念头在鱼小淮脑海中风驰电掣般闪过。约莫一盏茶的功夫,鱼小淮在柴房里找到了一把小刀和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鱼小淮决定利用这两样东西在柴房里挖个洞逃出去。等逃出去之后,再去后山寻找周子疑。时间紧迫,她必须在周子疑发生生命危险之前找到他。想到这里,鱼小淮顿觉身负重任,刻不容缓。
鱼小淮一刀一刀地凿,锲而不舍地凿。又过了两个时辰,房顶落下了一块瓦片。
鱼小淮扬起头,瓦上的沙土稀稀疏疏落到她脚边。不一会儿,更多的瓦片开始抖动,筛糠似得越抖越厉害,越抖越厉害……
鱼小淮愣了一愣,扔下刀和石头飞也似的跑到门口,用尽全力拍门,大喊道:“地震啦!地震啦!快开门,房子要塌了!”
头顶上飘来一个温文尔雅的声音:“你再叫,人就真被你唤来了。”
这声音犹如天籁般让鱼小淮打了个机灵,梅至简?
鱼小淮退到那个窟窿下,看到梅易毫无表情的半张脸和半袂衣角。鱼小淮白眼一翻,干笑两声:“呵呵,阎君殿下有空不去收坏人,上房揭瓦算怎么回事?”
空中落下一根麻绳,在鱼小淮眼前晃了晃。
“你这丫头,我来救你,你反倒风凉我。凡人自有凡人的命数,我总不能见个坏人就把他的寿命收走吧。你若不愿上来,我走便是。”
说罢,绳子呲溜呲溜缩了回去。
鱼小淮急了,蹦起来抓住绳子的尾巴,像垂死的病人抓住最后一根芦苇,死死拽住:“喂喂,你有点儿诚意好不好!说走就走……周子疑还等我出去救他呢,你快拉我上去吧。”
头顶又飘来一句:“把身子捆在腰上,捆紧了。”
鱼小淮恋恋不舍地瞟了眼丢在地上的两个家伙,要真想挖个洞出去,不知道要挖到猴年马月了。幸亏从天上落下个神仙,她的运气不要太好。鱼小淮暗自窃喜,把绳子系在腰间,干咳几下:“咳咳,你可以往上拉了。”
绳上强大的力道像拉一袋水泥似的把鱼小淮揪到了房顶。
鱼小淮感觉身子一沉,又忽地轻飘飘就上了房顶。鱼小淮踉跄几步总算站稳了,两排肋骨被硌得生疼。还没等她开口,肚子已经开始抗议了。饿了一晚上,能不抗议吗!梅至简递给鱼小淮一包吃食,鱼小淮打开层层叠叠的牛皮纸:桂花糕。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
“随手拿的。”梅至简负手立于屋顶,修长的身躯衣袂翩跹,黑发皎着月光如水般倾泻。乍一看,美人儿似的。
长这么好看,不是神仙就是妖孽。鱼小淮心里小声嘀咕。
梅至简仰望夜空,恰似无意幽幽道:“快吃吧,口水都流出来了。”
鱼小淮厚着脸皮抹了抹口水。切,不就是几分美色嘛,姑娘我也有。愤愤塞了一大口桂花糕。
“刚才你怎么不施法放我出去呢?”
梅至简一脸严肃:“呃,忘了。”
鱼小淮差点儿没呛死:“……”
寅时过半,天微微亮。鱼小淮看看天色,急于出发,“你能算出周子疑在哪儿吗?我们快去救他吧,我怕他身子吃不消。”
梅至简脚下顿了顿,抬眸道:“你这么着急,心里已经很在乎他了吧。”
鱼小淮硬是拖着梅至简往前走,“废话,他是凡人,又不是你们神仙,不老不死。万一他一命呜呼了,我这辈子岂不是要守寡啦。拜托拜托,你就当献爱心了好不好?”
不老不死……
梅至简品味着这句话,垂眸苦涩道:“这样真的好吗?”他的声音很轻,似呓语般,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鱼小淮哪有心思品味这些细枝末节,她一心想着要救周析,边拽着梅至简往前走边道:“当然好啦,多少皇帝炼仙丹不就是怕自己哪一天睡着睡着忽然嗝屁了。哦,对了!”鱼小淮如同当头一棒,回过头问:“万一周析现在已经死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