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老的情况?
陈泽自然是知道的。
青锋城他虽然不甚了解,但知道有一个人是一定在的,而那个人,就是当初夺走了华老孤军深入解除青阳国主之危的大功之人。
青阳帝国目前唯一的一位大将军,镇守青锋城,统御整个帝国最精锐的青锋军的人——纪阳!
虽然就算是华老也说不清当初纪阳有没有参与此事,但不可否认的是,当初纪阳是从那件事里得到了莫大的好处的。
再加上华老已是被青锋城放逐的边缘人,他的话在青阳帝国百姓心目中的分量很重,但若换在帝国层面,却又是空洞乏力的。
没有人会相信一个在大战时逃跑,后来又跑出来编故事抢功的懦夫将领。
固然有人并不相信一代青阳智将会此等有失身份的事,可谁又敢说什么?
力证华老做出这等懦弱事的人,同样也是与之齐名的青阳三智之一啊!
再者,那时的华老并没有去解释什么,他的沉默在旁人眼中未尝不会被解读为默认。
当年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至少处于帝国底层的普通民众是不知道的,但由青锋城派来的人却是一定知道的。
所以华老非但不能帮陈泽说什么,甚至于他的话还会适得其反,不被采集不说,反而还会对陈泽不利。
至于那位洛总兵,华老当年虽同与他在青锋城任职,可彼此之间并无交情,此次洛总兵跑来博安城,两人也无太多交谈,是以华老并不清楚洛总兵向陈泽示好的真正目的。
那么结合种种,华老认为陈泽在这时离开博安城绝对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一念及此,华老的面容微带苦涩,自是又想到了当年的那一战。
“华老先生,多谢你的提点。”
一直等到华老说完,陈泽这才郑重向其鞠了一躬。
然而华老却是愣了一下,问道:“你仍然坚持己见?”
“不错。”
陈泽点了点头,沉声道:“华老所说的,在下也曾考虑过,不过在下还是觉得,离开博安城才是明智之举。”
闻听此言,华老眉头微皱,沉吟道:“如果可以的话,说说你的想法。”
如果可以……
华老对待陈泽的态度着实是有着一个180度的大转变,犹记得当初也是在这里,意兴阑珊的他对陈泽却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态度,甚至还有着一些不屑与轻蔑。
眼下,他却是在用着商讨的语气在与陈泽说话。
“那……在下就得罪了。”
陈泽叹了口气,歉然看着华老道:“因为,我不想重蹈华老先生你的覆辙!”
“我……的?”
华老又是一愣,目光微闪间,突得黯然。
陈泽的意思他听懂了,也听明白了。
不想重蹈他的覆辙,当年的他……
“可是,你不能因为这个原因,就放弃掉这个绝好的机会吧?”
半晌,华老叹息道:“这次你放弃了,那下次呢?”
“也放弃?”
“永远为他人作嫁衣?”
他目光灼灼盯在陈泽脸上,“一将功成万骨枯,这句话可不单单只是用在战场上,在明刀明枪的残酷背后,阴暗角落里的厮杀才是最惨烈的!”
“就说我。”
他点了点自己,面上划过一抹凌厉,“你觉得我当初能走到大将军的位置,难道就真的只是在战场上一个兵一个兵拼出来的?”
“在我的脚下,不知踩着多少野心勃勃的白骨,当然……”
凌厉的气势才起,又慢慢黯淡下去,终于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现在的我也不过是别人脚下的一堆白骨罢了。”
陈泽不欲他再伤感下去,当即接口道:“不错,华老先生的意思我懂,自然也知道想要走到某个位置,就得要付出与之相当的代价。”
“但现在的我,还不想付出太大的代价,因为我本有更好的选择。”
说到这里,他向华老拱手,歉然道:“但这个选择请恕我还不能向华老先生明言!”
能说到这个地步,他对华老已是颇为信任,再往下说,就得涉及到他最核心的秘密。
以现在的局面,除非华老也参加武将考核,成为他的心腹手下,这才能将余下的部分也告之。
可……让华老成为他的手下?
且不说华老会不会同意,陈泽这里也根本就看不到华老对他的忠诚度以及具体的数值。
华老即便退隐,其军阶也非陈泽可比,将星系统的放大镜是看不到军阶比自己高的人的。
再者,以他和华老之间的级别,估计也是他对华老的忠诚度,而非对方对他的……
话及此处,华老便也不再多劝,只能点头道:“你心里有数自然最好。”
想了想又道:“既然如此,给你的那十万士兵里,我想将余下的玄甲精锐都调派进去,你以为如何?”
提起这个,陈泽犹豫了下。
华老一见,以为陈泽并不同意这个安排,眉头也是微微皱起,“怎么,有什么问题?”
他当初帮助陈泽,上一次在这里时已经说过,有很大的一部分原因是想让陈泽将这些玄甲精锐收归己用,不欲他们在兵营里混吃等死。
当时陈泽也是答应了的,可现在似乎想反悔不成?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陈泽摇了摇头,不知为何,脑海中浮现出的竟是景先生那因为华老的振作而显露出的欣喜神情。
他的犹豫也正在于此。
“华老,请恕晚辈多嘴问一句……”
陈泽犹豫片刻,还是看着华老道:“当年,你是否受人胁迫?”
此言一出,华老眼中顿射出一股凌厉剑意,那剑一扫,准确落在陈泽的脖子上,同时口中冷厉道:“你在说什么?”
“别误会!”
陈泽摆摆手,平静道:“我也只是猜测而已,并且,我相信这才是当年华老你三缄其口的原因所在。”
“你……猜到了什么?”
华老的面上仍旧凌厉,目光紧紧盯在陈泽脸上。
“当年你不愿开口的原因。”
陈泽沉声道:“或者可以说……是不能开口的原因!”
“因为你需要确保某些人不会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