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现在朵儿只都没把战报送回来,看来我们的计划又失败了。”
日落月升,距离石钟山水卒出击已有十几个时辰。
一天过去都没半点讯息传回,哪怕是最初定计的阿术,此刻也不敢说伏兵出击已然获得成效,或许是回来的路上被其他事情耽搁。
虽然已命人再去打探战况究竟,但不论是阿术还是伯颜,此刻都已大致清楚。伏兵很有可能已经全军覆没,否则不会连一个传信的都没回来。
“现在该怎么办?折损了大半水师战船,才有了一次机会,非但没能击破宋军,反而赔进去七千六百将士,眼下战船损毁惨重,要如何与宋人在鄱阳湖交锋?”
伯颜此时心乱如麻,阿术沉默片刻后却悠悠开口:“偷袭水寨失手,你说南面布局能成吗?”
“南面?”
伯颜听到这话,脸色马上变得更加难看起来。
当初设计好的是让水军向南败走牵制宋军水军主力,若能将大宋水军引出鄱阳湖深入山道腹地,便能配合骑兵将这支宋人水师剿灭。
这个计划一旦完成,就等于是拿九成的元蒙水军换大宋的全部水军,对伯颜而言绝对划算,谁让元蒙水师只是一群稍微昂贵一点的炮灰。
可石钟山伏兵出击已然败北,南面的谋划能成功?
“现在再传调令,也来不及了。”
伯颜头疼的揉着额头,连石钟山那么隐秘的一支兵马都没能顺利完成奇袭,还能指望南下的骑兵有所作为?
虽然这个计划到目前为止依旧没毛病,但伯颜却很不乐观。
“现在有两个选择。”
阿术眯着眼睛开口,右手拍在面前案桌上:“第一,我们放弃江西,先撤回临安由攻转守,待过了今年再看形势,调动巴蜀、襄阳两面兵力,与临安共击宋廷。”
这个选择说出,伯颜完全不为所动,只是用眼睛望着阿术,等待他的下一个方案。
“第二,我们今日先放弃水寨,固守湖口大营,诱使文天祥与那新任都督的兵马来攻,不让其撤兵南下,至于胜负,就不是你我说的算了。”
放弃水战,固守山谷大营?
“你是说,阿里海牙有望直接袭击宋廷所在?”
伯颜表情依旧有些不自然,灭宋之功他是不想让给他人的,原以为靠着李恒、张弘范能坐享其成,可以现在的形势,怕是阿里海牙更有可能直捣黄龙灭了宋廷。
一想到阿里海牙拿了灭宋之功,定然会耀武扬威,伯颜就一阵不舒服。
然而伯颜不爽利,阿术却没在意,继续说道:“若不回撤临安,眼下我们还有几件事要做。”
“你且说来听听。”
“其一,不论如何都要派出一部分兵力南下接应,骑兵是否截杀成功,都不至于像水卒一般被全灭;其二,查探宋人南面兵马动向,若他们有意直接弃水路北上,我们可以选一二必经之地伏杀,中途有一地能成,你我还有回转余地。”
阿术的思维依旧保持着基本的清晰,但他说完后自己都不禁摇头。出征前可没料到战事会变成这样,现在却在盘算着如何不会败的太难看。
“再听你一回!”
伯颜也没有别的主意,至于去问其他人,他更不觉得能得到什么好意见,当下开口道:“我这就去调兵,希望南面战事不会像这里一样糟糕。”
………
花山,位于鄱阳湖南部水域向东折转所在。
稀稀拉拉的元蒙战船,从北面一路南逃,历时三天不歇不眠,总算逃到了当初既定的上岸点。在他们身后不到四五里远的海域,浩浩荡荡的大宋水师,也顺着这个方向包围而来。
数日追击,大宋水师同样有不少伤亡,特别是张世杰麾下的宋兵,折损战船多达四十多艘,将士受伤的也有近三千人。
虽然少了这么多兵力和战船,但因为福船、宝船、楼船和少数几艘宋廷大型海船都还在这,自然而然的整只水师看上去依旧如同庞然大物。
“主公,在花山以东,两位薛将军发现了敌踪,随时都能出击。”
“是嘛?”
坐在宝船甲板上泡茶的莫小白闻言一乐,努嘴道:“说说看,元蒙这次又是分兵多少想要打我们的埋伏?”
“据闻,以马匹脚印判断,足有六千元蒙骑兵。”
“六千?”
莫小白闻言,不由放下了手中茶盏,随即吐出几字:“小家子气!”
按理说,此刻元蒙人还能拿的出六千骑兵绝不容易,依旧算得上大手笔,但莫小白却是依旧有吐槽的理由。
六千骑兵,上不上下不下的规模,自己哪怕不在外围包抄,光靠手中步卒,选个好点的地形也敢硬碰硬和他斗一场。
而眼下薛万钧、薛万彻都做好的厮杀准备,以玄甲骑、虎豹骑,还有星火联盟一部分突骑兵为主,众多轻骑策应杀出,六千骑兵还想来截杀自己?
简直做梦!
“元蒙一方用兵真的太保守,我敢肯定他们现在手里至少还保留了五千骑兵。要是他们能再决绝一点,直接派出上万骑兵南下,我就算能打也不会去打这一仗,他们也能顺利救走那些元蒙水卒。”
一边点评元蒙人的错误调兵,莫小白一边给身边几人都倒上一杯清茶:
“来,诸位请用。”
晨曦、郭嘉、刘晔等人纷纷端起了小茶杯,刘晔轻抿了一口后,有些惊讶问道:“主公,此茶是赣茶?可似乎又与大梦城内的茶庄出产不太相同。”
“嗯,之前交代几个黑衣卫去浮梁买的,说是今年的春茶。”
莫小白点了点头,他派人去浮梁最初的目的不是为了赣茶,毕竟这玩意领地有替代品,他真正想要的是华夏大瓷都的瓷品特产。
之前领地出产的特殊骨瓷,配合着灵芝酒能产生奇效,在莫小白想来,浮梁也就是未来的景德昌南出品的陶瓷,肯定也有相关的特产才对。然而手下黑衣卫在那边捣鼓了大半天,除了带来了一堆所谓的‘高岭土’以外,就只有四五斤上好的仙枝绿茶。
啥特产都没捞着!
特产这东西的确难寻,莫小白也不可能因为一次失利就把那几位黑衣卫革职,最终只能拿出这点茶叶,打发一路上的无聊时间。
没错,追击元蒙败卒,在莫小白看来的确是挺无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