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落跑伊人 > 第37章 晚膳
    37.

    从正屋传到厨房的谈话声一直没间断过。

    比如杨棋说道“姐姐,你如今的容颜说实话比以前可是要好看了不少。”,再比如他们谈着夕浅从小被下毒身体受损及她变哑的事,那边时而传来唏嘘,时而又是杨老夫人的一通叹息,或者是杨唯连的一惊一乍。

    夕珞有一刹那间觉得在她母亲被相认之后,很多事情似乎发生了改变,她如同一个彻头彻尾的外人,是呀,毕竟那只是她母亲的躯壳,里面住着的人是杨琴。

    夕浅从外间进来,朝她笑笑,主动跑到灶下去添火。

    “你觉得那位律公子怎么样?”夕珞问她并观察着她的表情变化。

    夕浅有些腼腆,但脸上挂着的一抹晕红出卖了她内心世界,这姑娘从小怕生,极少见过男子,偏偏同她有婚约的男子又是如此一位德才同相貌兼备者,姑娘心不动便怪了。

    夕珞心中叹了一口气,她多想告知她这个堂妹,那张府里面错综复杂,不是一般能应付得过来的。

    其实从样貌上而言,夕浅若不是年幼时被下毒哑了声,又长年生活艰辛,人长的瘦瘦小小,本也是个胚子同夕浅一样的,是个极美的人。

    夕珞细细看夕浅时,就发现堂妹的容貌是上乘的,蛾眉横翠、粉面含春,可惜命运弄人。

    大概这种怜惜之意,使得夕珞恍惚了一会儿,走到小门处向屋外望时,竟已日暮西山,而晚膳都还没有想好做什么。

    事实上,夕珞并不擅长厨事,根本就不会炒几样上手的菜。

    一个满头银发却长着童颜的老妇人背着满满一篓花从村子的过道上走过,她瞧见正站在门侧的夕珞,突然停了下来,笑盈盈道:

    “姑娘!老妇摘了许多花,想要吗?”

    话说的有些生硬,一听便知不是本土人,不过正对晚膳一筹莫展的夕珞看到那整篓的鲜花时,眼睛一亮,心里有了答案。

    “啊,那最好不过,谢谢老夫人。”

    夕珞爽快地付了钱,那老夫人勾起嘴角微微一笑,可看出年轻时定然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美人,不过等到夕珞将花放定后,转头一看,那老夫人已经离开了。

    夕珞决定做花糕,这也是夕珞仅会的厨艺活了。

    说起来,她制作花糕的水平还是极高的,这是因为她曾经在宫中学制香时,把制香术应用到了糕点上,再加上当时在宫中时常会收到暮珉采来的花束,她看着干掉可惜便经常同琉月公主将它制成花糖再同米糕混在一起做成了花糕。这种花糖刘妤就尝过,那王女可是直接来了个赞不绝口的。

    于是,她忙不迭地将花叶搓成粉状,并让夕浅帮她搓面粉团,伸出两只细细嫩嫩的胳膊忙前忙后花了两三个时辰,热腾腾的花糕终于出炉了。

    篓子里的花已经用尽了,最下面竟有个蓝色的贝壳。夕珞弯腰捡了起来一看,发现是琉璃所制,但似乎又像是天然生成的,上面刻有几个孔,她猜测是个乐器。

    “应该是被落下了。”夕珞收进了自己的手袋里,看着外面的天色已经晚了,想着不如明日白天时去附近找一下,将这东西归还于刚刚那位卖花于她的老夫人。

    然后赶紧将花糕端出去,正巧杨老夫人和白青若刚从新一轮的抱头痛哭中缓过气来。

    “珞儿,你可是做了什么膳食?”眼眶仍然是红红的白青若瞧着夕珞端出了两大盘花糕,才回过神儿,她这个女儿根本没有怎么下过厨。

    “母亲,我只会做花糕。”夕珞看着自己做的花糕面露难色,想想他们都不愿吃可怎么办,心里七上八下。

    “哎,我真是糊涂了,珞儿,娘怎么忘了你对厨事并不在行。”

    此时,白青若方知自己的失误,对身边的人歉意道,“这孩子虽从小跟在我身边,我却从来没教过她如何下厨做菜,她最多就只会瞎捣鼓几下,只要是熟了就行。这也是我的失误之处。在她长到十三岁时,又去了那边的宫中学习,之后更没有在家里学做厨事了。”

    “原来,珞儿在宫中学习过?难怪比一般女子确实要出彩太多,那她可是在宫中学什么?”杨棋第一个反应过来,他恍然大悟,反正事情一点点说出来,那之前的许多事也都可以联系在一起,并很好理解了。

    “嗯,主要就是学习些礼仪、待人接物,还有那骑马射箭等等,对,还有学周边各国的语言。”白青若答道。

    “难怪她会多国语言,律儿就疑惑过,一个乡野出来的姑娘,怎可能会如此多的语言,必然是有在高层次的地方被传授过。这便不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姑娘了。”

    “是归是,不过珞儿也确实是在学语言上有过人之处。这孩子做事还是勤勉的,在那宫中时又因为自身起点低,学的也是相当刻苦的。要么你们先品尝一下,实不行,我便下厨去做吧!”

    “哎,琴儿,别这么麻烦,能吃就行。不过这糕闻起来还真是香。”杨老夫人看来是不想女儿去下厨,如今她只想同她女儿多待一会儿,不过老人家还是有些饿了,便第一个动手拿起了一块糕尝了一口,就因为这一口,可算让夕珞松了一口气,只听她道,“我说琴儿,你说这小姑娘不擅厨事,可是,这糕点做的又香又甜,实在好吃。来来来,大家都尝尝!”

    老太太热情地将花糕分给离她最近的人,杨棋便盛了几块递给一直低头不语眉头打结闹着情绪的张靔律,小声讲道:

    “先尝尝吧!有什么事是不能解决的,你平常少年老成惯了,怎么就这事自己同自己过不去?上次就同你讲了,舅父会替你想办法的。”

    张靔律这才阴着脸随手拿起吃了一块,他偷偷瞄了瞄乖乖站在白青若身后的夕珞,又莫名地感到自己心里难受,不过就在糕点化入口中时,他也不得不承认,确实做的软酥得宜、香甜可口。

    心里的某个愿望又变的强烈了很多,就像火球一样越烧越炽,烧的他整个人都难受,谁会想到本是北代名门之后的张家公子婚事竟会如此一波三折,开始的不想要,好不容易来了个喜欢的,结果又不是。

    其他的人没有说不好吃的,就一会儿功夫,这花糕便全部入了他们的胃,只有杨唯连嘴硬一些,他只想着为他表哥出头,在那里冷着脸哼道:“主要还是大家都饿了,有句叫饥不择食的没听说过吗?也不一定就是这花糕做的好吃。”

    “可确实好吃!好吃是不假的。”

    杨棋用一块绢子擦了擦嘴巴,评价中肯。

    白青若在那里品着花糕的余香,她确实不曾想过女儿有这手艺,便问夕珞:

    “珞儿,娘亲怎么从来不知道你会做这么好吃的花糕?这可是在哪里学的?”

    “是在宫中时,同那琉月公主耍着玩的。”

    当夕珞说起宫中做花糕事时,她的脑海中便浮出一个人影,实在没想到,竟不知不觉一年过去了。

    于是少女心事又起,想着的时候人便红了眼,姑娘为了遮掩心事赶紧以收拾餐具为由,低着头将空盘子端回了厨房。

    而这一厢,几个人仍在长聊着。

    “刚刚珞儿在说,平常还跟公主耍着的?”杨老夫人好奇地问道。

    “是的,当时就在宫中与那些贵族小姐们一同学习。”

    “不过主要啊,还是我家琴儿将这姑娘培养的好!”杨老夫人不忘自亏。

    “那是自然,这主要还是母亲您将姐姐养得好啊!”杨棋赶紧给杨老夫人戴高帽子,道:“若不是您将姐姐养成了大家闺秀,十八般武艺俱全,这珞儿怎可能会养的如此出挑,一来北代就当了女官?”

    这高帽的效果确实不错,果然不亏是官场里混的,说的那杨老夫人是真当高兴了,她乐呵呵地颔首道:“那到是真的,我姑娘养的好,自然能将下面的姑娘也一并养好了。以后哪,就看谁家有那么好福气,能娶到我女儿教出来的姑娘。对了,琴儿,瞧着珞儿早过了及笄,又跟着你一起跑了出来,可在那边给她定了人家没?”

    坐在杨唯连边上的张靔律突然抬了一下头。

    白青若想起自己那些年一直忙于纺织,却从未给夕珞寻问亲事,这也确实是她当母亲的失责之处,她内疚道:

    “说起来,这也是我对她做的未到之处。那些年,我忙着做女工活,在那里做成了纺织大户,又时常受王后褒奖,却一直没想着她在一点点大了,得为她寻个婆家了,直到后来,出了一件事,我才发现是我太不上心了!”

    “一件事?那是何事?”杨老夫人和杨棋异口同声地问。

    “珞儿在宫中深造了三年,本来顺利的话也是有望在那里考个女官的,可惜偏偏不巧,怎么的就被宫里的珉王子给瞧上了,珉王子便同国王王后提出想取珞儿为他的王子妃,而且必须设为正妃。结果这一提么,自然遭到了国王和王后的反对。幸好珞儿头脑清醒,便向我求助让我带她离宫远这些是非,所以连女官也放弃做了......”

    “后来你们便来了这里?”杨老太太惊讶道。

    “是的,母亲,我同珞儿提及我的旧事,讲真,珞儿确实是个不错的女孩,愿意为我以命相酬,同我漂洋过海来到这里。不过我们离开时,据说那珉王子还在为了珞儿搞绝食,被国王王后软禁了起来。”

    在场的人大多惊讶,毕竟谁也不知道夕珞原来还发生过这样的事。

    “哼!难怪,眼界这么高,原来被王子看上过。”杨唯连没好气道,他心疼的仍是他表哥。

    “哎呀,那还真是可惜这王子的一片心意哪!”像听戏文一般的杨老太太,完全沉浸在故事情节里,又不忘得瑟道,“所以我说么,我们杨家教出的女儿都不会差的,想当初,琴儿你可也是能进皇宫当妃子的!”

    然后想到了女儿在张府的惨死,又恨恨道:“早知道张府是这样的一个地方,我拼死都不会让女儿嫁给那张一鉴!这张继母生养的都是杀千刀的,此事我们杨家绝不善甘罢休。”

    “对对,母亲,孩儿也同你想的一样。姐姐,到时就回自家,别再去回张府了吧!”杨棋想起这些也是心里恨恨的。

    “张府,我确实不想回去了!”白青若想起那杯毒茶带来的心肺俱焚感心有余悸道,“日后,我便同母亲您住一起,好好孝顺您!我只要能时常见到律儿也就心满意足了。所以如今你我相认一事便无须跟那张一鉴讲了,想着他也纳了妾,大家不如就一别两宽,各自安好!况且我如今这身份也不知该以何名义回去,便还是算了吧!”

    “此事,孩儿不会同张府任何一人说。”张靔律突然发声道,“可是母亲,您能应承孩儿一个事吗?”

    白青若听到张靔律终于叫她母亲,激动地把脸转了过去,颤着声音道:

    “是什么?律儿,你尽管说,只要母亲能做到的,定然帮你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