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修真小说 > 江湖有人屠 > 第一百七十四章 转战开封
    “说了这么多,也不打算让我们见识见识?”

    南宫无恨开口,这许多人中,也就他和慕容铭从未见过这个双眼如鹰能识天下人的人物。所以南宫无恨言,慕容铭也附和着开口。

    “如此说来,慕容铭实也想见见那个双目如鹰的人物。”

    “既称合作,彼此哪能不相互见见?”

    海荒转眼看龙睿,毋须多说,龙睿转身便走。不过片刻时候,待其重回大厅,身后多了个劲装黑服的男子。

    男子三十岁上下,剑眉星目,一对眸子竟是黑得发起了亮光。身穿官服时的他总会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脱下官服后,他就成了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普通人。不,似也没有那么寻常,剑眉皱起,眉下双目就变得好像能穿透世人百骸般让人不敢轻易直视。此人正是南京城外和杨念如走失的周文元。

    那日相别,杨念如并不知周文元做何打算。甚连周文元自己,也是在那诸人将入林时方才下定的决心。

    他一跃下树,怡然行在海荒等人的小心翼翼中。到得两相碰面,海荒等人亦是未改防备之态,周文元则是面露微笑,双手前伸,略一下沉便按住了他们的防备。

    “数日不见,庄主似是越发的好了。”

    看着周文元的面上笑容,海荒虽是脚下一滞,转瞬便又恢复如初。

    “承捕头挂念,海某果真是越发的好了。”

    看着逐渐四散并将自己围在中间的众人,周文元道:“周某尚有一事不明,还望庄主明示。”

    “阁下既称鹰捕,想来定已看透了世间百态,哪还轮得着海某明示?”

    “能看世间百态,却有一物,始终让人看不明白。”

    “尚有比世间百态更难明白者?”

    “人心变化,又岂是百态所能概尽的。”

    “所以捕头欲问者,乃世人心?”

    “不!”周文元摇头。“人心看不尽,非我一人看不尽,而是世间所有人都看不尽。”

    “所以捕头应是什么都不想问的?”

    周文元再摇其头。

    “我若不想问,何以又要说上那么一句?”

    “所以捕头是在拖延时间?”

    周文元笑着,笑中有些嘲讽。

    “周某若想拖延时间,何不一直躲下去?我想于这莽莽林海中去寻一人,诸位所需功夫肯定会比和我说这几句话要多得多。”

    “捕头可是在等金银锏?”一句话落,围聚众人又四下张望起来。

    “不瞒庄主,那家伙就是我让走的。”

    “去了哪?”

    此句方出,海荒就感觉到了自己傻气。他原以为周文元不仅不会回答,还要以此来嘲讽两句。周文元并未如他所愿。

    “我只让他走,但他到底去了何处,我也不清楚。”

    “如此看来,阁下果真不负鹰捕之名。”

    “庄主何处此言?”

    “若非探到凌御风消息,捕头又何须到此拦我等?”海荒露出了一副早已窥破周文元秘密的自得表情。

    “哦!”周文元恍然大悟道,“原来诸位围追我和杨念如,为的是我凌兄弟啊。但我实是不知,诸位即便抓住了我和杨念如,又怎能怎样?”

    “捕头误会了。”海荒一指身旁的谢珏。“我等此来,不过想同谢公子一块为谢家讨个公道而已。”

    “哦!”周文元露出了遗憾的表情。“原以为我们能合作,现在看来,确也是我想多了。”

    “合作?”海荒双眼一眯。“捕头和我等还有合作的机会?”

    “庄主未言前,我觉得我们目的一致,既是目的一致,相互合作又有什么不可能?”

    “我等目的一致?”

    “同为去寻凌御风,自是目的一致。现在看来,不过周某人自作多情而已。”

    “捕头可真会开玩笑。”

    “周某从不和不相熟的人开玩笑。”

    “所以捕头真要去寻凌御风?”

    “可惜你们都不寻,所以我也无处去寻了。”

    “为何?”

    周文元笑了起来。

    “庄主还真是健忘,方还说过呢,诸位既为谢家寻公道,又怎会让我这只自投罗网的鱼再逍遥自在呢?”

    “天下尽知捕头乃凌御风的至交好友,捕头现寻凌御风,恐是很难让人相信的。”

    “诸位既是不寻,我们实也没有再谈的必要。来吧,”周文元双手并拢前伸。“我就在这,不逃也不反抗,诸位只管绑去便是。”

    谢珏正欲上前,海荒却是面色难堪的将其拦下。

    “文元兄应是亲眼所见,海某和那凌御风,乃不死不休的大仇。所以,兄若不能说出些让人信服的东西,恐是很难让人合作。”

    “庄主现是承认了?”周文元的嘴角带着戏谑。

    “承认什么?”

    “庄主此来,本就只为凌御风。”

    “我为凌御风,何以要逐周兄杨少侠?”

    “只因庄主明白,若无我等,庄主绝无寻到凌御风的可能。”

    “此又为何?”

    “凌御风轻名重义,若以我等之名传遍天下,纵是相隔万里,他也会自投罗网而来。”

    “那周兄可曾想过,当兄落入我手,他凌御风又怎能再逃而出?”

    “我不建议庄主以我之名传遍天下。”

    “兄之建议,似是对我等均无好处。”

    “若对庄主没好处,我便不会建议了。”

    “此话怎讲?”

    “庄主应是无比清楚,当今天下,欲寻凌御风者到底几何。与可知之数共享的秘密方可称秘密,若是天下俱知,便是不可再称秘密了。所以,做下决定前,周某建议庄主多商多想,毕竟这非庄主一人之事。”

    那天,周文元并未被反缚双手,他被夹在人群之中,虽无自由,却也好吃好喝地待着。

    那天之后,周文元当着海荒及鱼二爷之面说出了他的怀疑。但对他的怀疑,海荒等人还是固执地选择了相信自己。

    场景再回议事大厅!

    见得周文元面,海荒快步走下,很自然就将手搭在了周文元臂上,道:“文元兄,在座诸位都想一见文元兄尊面,容我为兄介绍一下,”他指慕容铭。“兄居高阁,恐是还没听到凤阳城中所传最广的消息,和百年前一样,慕容家也同时以一纸传出了两条指令,不仅公布了新任家主,还同时传出,但扰民生者,重惩不怠。而这一切都与这位新上任的慕容家主有关。”

    慕容铭抱拳躬身以拜。

    “在下慕容铭,公子大名早已久闻于耳,今日相见,果然名不虚传。”

    “周文元见过慕容家主。”周文元躬身回礼。“家主出此令,不仅说明了家主胆魄,还能让他人重新认识到慕容家的真正实力。家主此举,实为一箭双雕,不,是一箭多雕之计。周某佩服。”

    “公子言重!”慕容铭看向周文元的眼里,不自觉便又多了几分欣赏。

    “闲话少说,针对凌御风,你若有其他有用信息,我便留你,若是没有,少不得就要让你尝尝皮肉之苦。”

    厅中能以这么不晓人情世故的语调说话者,不用多想便知是何人。

    南宫无恨虽是语带威胁,周文元却是不曾搭话,只看海荒。

    “文元兄一向见多识广,应也识得无恨兄才对。”

    海荒言毕,周文元方才转身。他看到了立在南宫无恨身边的长枪,这枪模样,他见过。所以纵是不识,他也猜出了此人来历。猜出,便是直言不讳。

    “湖心岛上,南宫家似是死了个名为南宫武的后辈。听说南宫武在南宫家有个极大的靠山,想来就是前辈了。晚辈周文元见过爆枪——第二人前辈!”

    周文元在“第二人”三字处刻意加重语气,所有人都听得出,所以南宫无恨已是拍案而起,双目直瞪周文元。

    “难道晚辈说错了?”周文元挠挠后脑勺。“可我始终记得,爆枪第一人是南宫桀前辈啊。”

    南宫无恨走近,周文元也挺直腰杆,直视南宫无恨。

    “一个小小捕快,你的胆子很大。”

    全身劲力尽出,直直罩在周文元身上。

    论武艺,周文元本就要差上杨念如等一筹。此时周身被罩,他只觉双腿被千斤重担压着直欲下沉。四周空气皆被驱尽了般,他只觉胸口传来阵阵憋闷之感。虽如此,他依然眼睛未眨且身体未动,就站南宫无恨前,挺挺若梁柱。

    “前辈应是许久未出,所以消息有些闭塞。实不瞒前辈,但和凌御风相识,胆小者也会渐变而成胆大者。否则就凭我这小小捕快,又怎敢拦大名鼎鼎的爆枪——第二人!”

    看着周文元的嘴角笑容,南宫无恨怒得双眼直欲喷火。他知面前这人抵不住自己全力一击,拳已紧握,却是迟迟未出。

    “你不怕死?”

    冷汗已从周文元额上生出,滴滴汇聚,渐变而成能坠之珠。

    “当今江湖,我尚未见不怕死之人。”

    南宫无恨继续以劲力相压,语声沉闷,犹如春日惊雷惊雷响在而侧。

    “你怕死,何以就敢这么和我说话?”

    周文元的双腿已在慢慢弯曲,骨骼之中似也传来声声异响。可他笑着,始终不变地笑着。

    “晚辈也不知为何,同别人一起,晚辈万万不会这样说话,但和前辈一起,晚辈控制不住就这样说话了。前辈大量,莫怪才是。”

    再以语声夹劲力,狠狠刺进周文元双耳。

    “你应知道,天下擅逞口舌之利者,往往会比别人早死些。”

    鲜血溢出嘴角,周文元未跪。

    “晚辈清楚之事很多,其中就包括说,前辈今日不会杀我。”

    “你确定!”

    右拳缓缓举起又缓缓落下,最后停在周文元太阳穴处。

    感受着太阳穴处的异常炽热,周文元尚在笑着。

    “前辈纵想杀我,也有人会阻止。所以我不怕,非是我在凌御风身边待得惯了,因我更是清楚,现离了我,诸位不可能再独得凌御风消息。”

    “你比南京谢家,如何?”

    “谢家太及一城,晚辈自是比不上。”

    “你比凤阳慕容家,又如何?”

    “慕容家能以一纸条令换得整城秩序,晚辈自也比不上。”

    “谢家慕容家都在,又何必你?”

    “虽是谢家慕容家都在,但晚辈,却也是他们所不能替代的。”

    “你觉自己很了不起?”

    “我有一双眼睛,所以很了不起。”

    “天下有很多东西,是眼睛所不能看到的。”

    “我有一对耳朵,所以也了不起。”

    “天下万言皆可入耳。”

    “所以诸位方才匆匆到了凤阳城。”周文元毫不掩饰言语中的嘲讽。“但在此时凤阳中,任你慕容家耳目再众,也不可能寻到凌御风踪迹。所以,不管前辈是想早日替南宫武报仇还是所为其他,现都不能杀我。”

    “所以你知凌御风在哪?”

    “前辈若再已劲力相逼,或许我就不知道了。”

    “所以你是在求饶?”

    “不,晚辈不过在向前辈讲明此中利弊,至于如何去选,还需前辈做主。”

    南宫无恨面色再沉,值此进退两难之际,海荒终于示意鱼二爷,两人同时走到周文元近旁,将那磅礴劲力尽数拦住。

    “无恨兄莫怪,这都怪我,若非禁了文元兄些许自由,文元兄也不至于会恼怒至此。得罪处,海某代为赔罪!”

    海荒抱拳躬身,南宫无恨也适时收起劲力。转身,再不去看周文元。他怕他嘴角的笑,怕那笑会让他忍不住想一拳轰杀了对方。

    “实是抱歉之至。”海荒扶起周文元。“原以为两位会成为无话不说的朋友,现在看来,是海某错了,万望见谅,万望见谅!”

    周文元勉力挣脱海荒地搀扶,再以衣袖擦干嘴角鲜血,方又笑道:“你们若想继续合作,现在便不该继续停留于此。记着,周文元要的合作,是对彼此双方皆有利的合作,你们若是只知浪费时间,周某便不奉陪了。毕竟寻找凌御风,并不是件什么人都可做到的事。”

    海荒赶紧伸手再将周文元扶住,动作间显尽亲切与轻柔。

    “敢问文元兄,此时若不在凤阳,又该去向何处?”

    周文元撇嘴,露尽不屑。

    “与谢家慕容家并列,且距凤阳最近的一个世家,在哪?”

    海荒方自沉吟,慕容铭已然开口。

    “开封,赵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