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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章:忆当时,煮酒话短长

    大夫人听她说话得体,倒是有几分喜欢,不过她往阮真那边看了一眼,随即说道:“既如此,你就在旁边伺候着吧,高家规矩不能因为你废了。”

    文谦低低应了,站在柳氏身后不出一声。

    高笔锋看起来十分惦记她,不时回头对她轻笑,柳氏看在眼里气不过,于是说道:“文谦,这鱼刺太多了,给我去了刺。”说着就将盛鱼的碟子递给文谦。

    文谦接过来挑着刺,看起来耐心而又没有任何的抱怨,高笔锋瞪了柳氏一眼,柳氏虽然有些害怕却极为不忿。

    “文谦,我让你给我去鱼刺,你可是心里怨恨?”

    文谦小心得将碟子放在柳氏桌前,低声回道:“大少奶奶说那里话?文谦自知身份,不敢有任何怨言。而且大少奶奶对文谦很好,文谦怎么可能会去怨恨大少奶奶呢?”

    大夫人赞道:“不错,不错,既明理又懂得进退,静容,以后有文谦在你们房里,也算是有了个帮手。文谦,你可念过书?”

    文谦恭敬回道:“文谦读过几本书,家里还未败落的时候,一直请着西席。”

    “好,果然是识文断字的好姑娘,文谦,以后你要好好侍候大少爷,将来给高家生下一男半女来,我一定重赏你。”

    文谦谢过了大夫人,高笔锋也颇有几分得意得看着文谦,而柳氏的脸色极为难看,青白不定。

    坐在末座的高美景,有些幸灾乐祸,说道:“大嫂,别人都夫君纳妾,都不过是挑容貌一般资质平平的女子,防止将来她争宠。大嫂你却找来这么标致的人才来,咱们家如果没有二嫂在,只怕任谁都要给比下去了。”

    柳氏硬咬着牙,皮笑肉不笑道:“二妹,将来你要有这一天,还是学着点吧。”

    “要我说,大哥也算是有福之人,这女子如果是大哥自己选来的,那可真是有眼力劲的。”高美景啧啧咂嘴,说起来刺得柳氏干瞪眼。

    杜若锦冷笑一声,自从进门以后,高笔锋一直不敢看杜若锦一眼,可是杜若锦心里还是存了气,讥讽道:“二妹,这话我可不认同,要说大哥有眼力劲,那瞎子也能看见东西了。”

    或许这话太过于刺耳,引得大夫人也皱起眉头,高墨言也跟着看了看杜若锦一眼,用腿在桌下碰碰她的腿,大夫人说道:“这话什么意思?”

    杜若锦作讶异状:“哟,大哥,别人不知道什么意思,你总该知道的吧?”

    高笔锋略略有些不自然,可是仍旧温和笑道:“弟妹,这话作何讲?大哥整日处理生意,难不成在大街上遇见过弟妹,却没认出来吗?弟妹可千万不要怪罪大哥,其实,如果你主动跟大哥打声招呼,咱们一家人有什么两样呀?”

    这句话倒是提前将漏洞堵上了,杜若锦此时如果要说,高笔锋确实在酒楼看见自己后,装作未认出自己,还偷着去报了官,怕是谁都不会信的。

    杜若锦朝高笔锋笑得不怀好意,说道:“大哥,说起来倒是弟妹的不是了,可是弟妹见你那日,怀里拥着一位姑娘,就没敢过去打扰,当时弟妹还以为这可能就是你要妾呢,后来见了文谦,才知道根本不是……”

    杜若锦说完,掩口惊呼,问道:“大哥,弟妹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果然,杜若锦的话音一落,不仅柳氏的脸色变了,连文谦的脸色也微微变了变,随即恢复了温柔似水的模样,说道:“或许是二少奶奶看错了吧,再说,即便是真的,大少爷生意场上应酬多,难免少不了逢场作戏,别说是大少奶奶,即便是文谦也能体谅的。”

    文谦的话,赢得了大夫人的点头称赞,也赢得了高笔锋感激的笑意。

    柳氏只是从鼻子里哼哼出声,并不答话。高笔锋却略含深意得望了杜若锦一眼,温和说道:“弟妹怕真是看错了,我在外一向是谨言慎行,别说是逢场作戏,即便是些许轻浮的话,也是不会说的。”

    杜若锦心道,那是你藏得深罢了。你当然不是轻浮,你是阴毒。

    高砚语这时插话说道:“大哥的话,砚语信。砚语进了翰林院,有些大人家里经营着生意的,也知道大哥的名头,都夸大哥是把好手,人品也是顶顶好的。”

    也不知是因为高砚语的话是夸赞高笔锋的,还是由于高砚语进了翰林院当了差,大夫人难得的对高砚语一笑,赞道:“咱们家老四,如今做了官,也是值得庆祝的事情。大家一起喝一杯。”

    “怎么?庆祝之时单单就少了纸渲一人?”

    众人抬头望去,看到高纸渲双手抱胸倚在门框上,面色仍旧苍白,眼神却是炙热的,环顾了一周,还是落到了杜若锦的身上。

    杜若锦紧忙低下头来,感觉到高纸渲落座,在她的右手位。杜若锦装作没看见,也不理会,径自吃着碟子里的小菜,却吃不个什么滋味来。

    “我的祖宗哟,你伤势还未好,怎么就跑来了呢?快些回去躺着歇着才是正经。”毕竟是自己的亲儿,二夫人着实担心,催促着高纸渲。

    高纸渲笑吟吟得说道:“无妨,娘不用担心。纸渲的身子纸渲心里明白,身体上的苦都承受得住,只有心里的……”

    杜若锦急的心都要跳出来了,高纸渲在胡说什么呢?

    杜若锦一急,脱口而出打断高纸渲的话,说道:“三弟,我给你送过去的补品,你可曾用了?”

    高纸渲看似是理所当然的转过头望着杜若锦,眼神却有些痴缠,笑道:“用了,用了,只不过原先还不怎么地,自从用了那些补品,心里就没来由得痛了起了,二嫂,你说这算怎么一回事呢?”

    杜若锦猛然心惊,着急得瞪着高纸渲,但是高纸渲还是我行我素,正要张口,便听见高美景笑道:“三哥就知道胡闹,那些补品是二嫂的一片心意,好端端得怎么就胸口痛了,肯定是整天在外面瞎混,现在在家呆着,闷得心口痛。”

    杜若锦朝高美景望去,高美景也一脸担忧,她是误会杜若锦和高纸渲两情相悦的,所以也怕高纸渲在人前乱说出什么来。两人相视一笑,都是笑得极为勉强。

    高纸渲不置可否,低下头来默默饮了几杯酒,只是喝的急了些,不过片刻,脸色就有些红了。

    杜若锦思略再三,还是忍不住说说道:“三弟,你身子未好,还是少饮些酒吧。回头再伤了身子,遭罪的还不是自己?”

    高纸渲嘴角抿起,意味深长说道:“二嫂这话真可谓是警世良言,遭罪只有自己而已,请问二嫂,你可知,如何才能做到既自己遭罪,还要让那个人遭罪吗?”

    杜若锦顿时语塞,但见大夫人不悦得拍桌:“老三,你也太无状了,不能仗着自己受伤,就胡言乱语没了章法,什么遭罪不遭罪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如果病了,你娘就跟着担心遭罪。”

    大夫人又朝二夫人喊道:“这孩子实在是太狂野了,赶明儿个也该给他娶房妻室收收心,否则再这样下去,迟早酿出大祸来。”

    二夫人虽然听得大夫人训斥高纸渲,觉得有些不服,可是听到她说,要给高纸渲娶妻室,她是千肯万肯的,当即回应道:“是,是该这样了。”

    高纸渲不语,杜若锦心里千万滋味上心头,高美景担忧得望着两人,又想起自己坎坷波折的爱情,不禁有些潸然泪下。

    柳氏见气氛沉寂下来,又将火往杜若锦身上引:“弟妹,听说二弟今夜要宿在墨言堂?这也是天大的喜事哟,你们成亲两年多了,都没有圆房,今晚上也算是洞房花烛夜了,对不对,二弟?”

    杜若锦暗恨高墨言,让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人现眼,恼恨之下,伸出手用尽全力便往高墨言的大腿扭去,抬头看高墨言之时,高墨言淡定自若,并未露出异样神情。

    杜若锦觉得好生奇怪,难道高墨言就一点也不痛?自己也算是拼了全力了呀。

    忽然听见,身边的高纸渲倒吸一口凉气。杜若锦这才发现,自己出错了手,扭错了人,高纸渲皱着眉忍着痛正望着杜若锦。

    话说杜若锦出手扭错了高纸渲,慌得将手伸回来握住筷子时,连筷子都掉落在了地上。

    不等阮真和绿意反应,高纸渲忙道:“二嫂,你可真是不小心呀,就让纸渲给你捡起筷子来吧。”那句不小心咬得格外重,杜若锦故作未闻。

    就在高纸渲俯下身子之时,杜若锦没来由地心慌了下。果然,杜若锦感觉到,自己的脚被高纸渲握住,轻轻地揉捏了下,顿时酥痒不已。杜若锦不敢惊呼,慌忙拿起手里的酒杯,故作掩饰得猛然一饮而尽,呛得眼泪都要流下来。

    高纸渲将筷子递给她之时,眼神笑吟吟的,意味深长得说道:“二嫂,滋味不错吧?”

    谁都以为,那不过是问杜若锦喝酒的滋味,只有杜若锦自己知道高纸渲的调侃,杜若锦羞红了脸,别人也只当是酒意上来了,

    杜若锦匆匆吃完饭,便欲先行告退。高墨言当即立身,陪杜若锦回去,众人互相咂嘴,只有高纸渲不停饮酒,一杯又一杯,眼神似是伤痛,似是决然,这根本是杜若锦无力承受的痛。

    回到墨言堂,杜若锦卸了妆,绿意给两人端来了甜汤,就识趣得下去了。

    杜若锦扔给他一床棉被,说道:“睡地下吧,我不介意。”

    “可是我介意……”

    “你没有资格介意……”

    高墨言止住话,有些无力得扭过身子,背对着杜若锦,怀里抱的棉被放在桌上,不再出声。杜若锦和衣躺下,或许是乏了,或许是安心,慢慢竟忘记担心楚惜刀会夜访之事,沉沉睡了过去。

    夜半,杜若锦被惊醒之时,高墨言已经越出房门追出去了。杜若锦抱着锦被而卧,有些惊惧,正要从床上下来,发现楚惜刀赫然站在自己面前。

    杜若锦指着门外说道:“你在这里?那么他追的人……”

    “不过是些小把戏罢了。”

    “楚惜刀,那名册现在不在我的手里,你如果想现在拿回去杀我灭口的话,肯定是不成了。”杜若锦傲然说着,其实在看到楚惜刀越来越沉沦的眼神下,失去了底气。

    楚惜刀上前一步,一把扯过杜若锦的手腕,稍一用力,杜若锦便痛得倒吸一口凉气,只听楚惜刀说道:“别跟我玩这些把戏,那名册放在你的手里,我还是放心的,只要你好好珍存,说不定我还会对她好一些,否则我明日便让你见到她的尸体。”

    杜若锦大惊,知道楚惜刀说的她,便是高美景。

    “是吗?那你不如亲手杀了她吧,她愿意为你去死,能死在你的手底下,相信她在地下笑都笑出声来,反而是我,只怕做鬼都饶不了你。”

    杜若锦的话声音低却决绝,楚惜刀听见后,手上的力气不自觉得小了些,说道:“她真的会为我死?”

    杜若锦辨不出他什么意思来,但是还是点了点头。

    楚惜刀邪魅一笑,说道:“好,那么我就让她为我死。”

    杜若锦大急,扯住他的衣袖,不放他走:“不要走……”

    就在这时,高墨言回来了,看到的便是这一幕场景,脸色顿时难看到极点,持剑就往楚惜刀劈来,楚惜刀闪转腾挪跳出门外,临走还不放对着杜若锦暧昧一笑。

    高墨言没有去追楚惜刀,而是冷冷看着杜若锦,问道:“这才是你要休书的原因?杜沉香,你让他不要走?你有胆量在我面前再说一遍吗?”

    “你不要误会,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说那句话的意思,不过是因为……”杜若锦辩解。

    高墨言轻轻摇头,止住她的话:“原来,我在墨言堂的守护,根本就是一个错误,我真是傻,傻到了极点,杜沉香,你今天所做的一切,就是对于一个男人最大的讽刺。”说罢,冷傲而伤痛的离开。

    杜若锦在他身后,虚幻无力得伸手试图去拉他,只是连衣角也未碰触到,他走了,杜若锦低低念道:“谁傻?谁又不傻?难道受伤害的只是你一个人吗?”

    杜若锦又猛然担心起高美景来,楚惜刀真的会去找她吗?会不会伤害到她?

    杜若锦放心不下,偷偷溜出了墨言堂,顺着记忆中美景阁的方向走去。

    杜若锦听见远处有一房间传出争吵声来,杜若锦慢慢靠过去,竟又是高笔锋和柳氏的房间,只听见柳氏哭着不依,说道:“不行,今晚无论如何,你也不能去她房里。”

    高笔锋怒道:“柳静容,你明白我的底线,不要来干涉我的事情。”

    柳氏哭着,气的说不出话来:“你,你……”

    “所以,柳静容,你要识趣一点,如果不是你还在当这个家,你该明白,我会怎么对你。还有,以后不要为难文谦,她一个弱女子没有你那些手段,让我知道你对她做了什么,我一定十倍奉还。”

    高笔锋的话犹如刀子一般,刺进柳氏的心口,只见窗影映照下,她捂着胸口,哭的几乎断气。

    正在恍惚间,柳氏的房门突然被打开,高笔锋从屋里怒气冲冲走了出来,杜若锦急忙往树后一闪,才没有被他发现。

    高笔锋径直去了对面的屋子,推开房门边一声轻笑:“好谦儿,让你等久了,都是那贱人拦着不让我过来。”

    文谦的声音柔和而轻灵,回道:“文谦初来乍到,大少奶奶一时接受不了,再正常不过的,你不要怪她,假以时日,文谦一定要大少奶奶不再这样讨厌自己。”

    “好谦儿,你总是这般贴心,从我认识你到现在,你从未说过一句有失谦和的话,我又是何幸,能拥有你这样的女子?”高笔锋对待文谦和柳氏的态度截然相反,让杜若锦不禁咋舌。

    爱情便是这样的,爱的时候,什么都是好的,不爱了,什么都是不好的。

    原本的甜蜜只是变成一种负担,苦恼,挣扎,厌倦,最后经变成了一种厌恶。不知道高笔锋当时是否曾经将柳氏这般拥在怀里,低诉情意?不知道柳氏是否曾经依在他身前,撒娇弄痴?

    罢了,罢了,杜若锦只觉得意兴阑珊,有些挫败得回到了墨言堂。

    次日,杜若锦去前厅吃完早饭,往后花园走去,来到当初埋名册的地方,左右张望下,看无人跟着,便蹲下身子,将那本名册挖了出来,揣在了怀里,匆匆得回到墨言堂。

    杜若锦吩咐绿意去给自己找纸和笔,绿意给她放在桌上,站在一旁伺候着,杜若锦思虑再三还是将绿意支开才放心,这件事知道得人越少越好,否则只会给绿意增添危险。

    杜若锦翻弄着名册,看不出个究竟来,可是她打定主意,一定手眷一份,否则将来连挟制楚惜刀的机会也没有了,姑且不论这份名册的真假,总要尝试一番吧。

    可是,这也苦了杜若锦了,她不会写毛笔字嘛。

    杜若锦手握毛病,颤颤巍巍得写着“小楷”,没写几个字,便有些挫败的扔掉了笔,自己写的连自己都认不出来,这可如何是好?

    绿意从门外端进来一碗冰糖银耳粥,正巧看见杜若锦扔笔的一幕,而杜若锦想将名册藏起来已经来不及了。

    “二少奶奶,不如让绿意帮你抄写吧?”

    “你会写字?”不要怪杜若锦这么问,一个丫鬟很少会识文断字的。

    “幼年时,双亲未亡前,绿意曾跟着家里的堂弟上过几天私塾,字虽然写的不好看,可是总归能胜任抄写的工作,但是还要看二少奶奶会不会嫌弃了。”

    杜若锦心道,嫌弃?那也要看我有没有资格嫌弃了。

    杜若锦笑着将名册交给绿意,说道:“这是锦亲王的东西,他府上安插了很多眼线,现在都记在名册上了,可是他又怕丢失了有个万一,所以才叫我抄写一份,留在咱们这墨言堂,外人谁也不会想到,这墨言堂会有这份名册不是?”

    她最终没有跟绿意说实话,心里虽然有所愧疚,可是杜若锦还是坦然看着绿意笑着,心道,绿意,我这是在保护你,不要怪我。

    绿意将纸铺开,又将墨磨匀,下笔如行云流水,将杜若锦惊呆了,初始她也以为绿意的字不过如她所说,不过是勉强能看而已,哪里就想到,绿意的字娟秀而工整,似是有几分功力。

    掩饰住自己的疑惑,静等绿意写完,杜若锦将名册又收回怀中,将抄写的那份名单,又叠了起来,一时没了主意要放在哪里。绿意识趣得躲了出去,杜若锦转遍了整个屋子,突然想到了一个地方,就是窗幔的挂钩之上,有布缝制而成的香囊,将名单放在那里面,肯定不会有人注意。

    杜若锦将香囊撕开一个小口,将名单用油纸包了起来塞进去,然后找出针线来缝好,杜若锦虽然不会绣工,不过普通的缝缝补补还是可以的。

    等绿意再度进来的时候,杜若锦已经将一切收拾妥当,并且随口说道:“这名单放在墨言堂,我还是不放心,等一会我去交给桑捕头吧,她会武功,总是会好些的。”

    绿意拍着胸口叹道:“也罢,也罢,绿意一想到这屋里藏着什么机密,可是连觉都睡不好的。”

    杜若锦让绿意给自己梳妆,她要出府,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去锦亲王府,这边杜若锦刚出门,便见门人飞似的跑进去了,杜若锦心想,他怕是报告大夫人去了吧。

    到了锦亲王府,杜若锦未等劳烦门人通报,就见张贵正巧从门外出来,将杜若锦迎了进去,说道:“二少奶奶,今儿您来的实在不巧,王爷正在发脾气呢。待会,如果迁怒于您,您可要多担待了。”

    杜若锦发觉到张贵对自己态度变化,知道当日在湖心岛,自己的挺身而出,保护了锦亲王等人,让张贵对自己另眼相看,当下也不点破,道了谢,便站在锦亲王的门外,听见锦亲王的怒吼:“我平常是如何教你们办差的?连这点事也办不好,五毒教的巢穴十分隐秘,你们如此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

    张贵说道:“王爷,高家二少奶奶来了……”

    房间里有片刻的寂静,随即便听到锦亲王说道:“请她进来。”

    杜若锦进了门,见锦亲王坐在主位上,几个人跪在那里听训,桑菱也在,见杜若锦进来,还朝她眨眨眼睛俏皮一笑,自然没有逃过锦亲王的眼睛,他怒道:“桑菱,尤其是你,好大喜功,还喜欢擅自行动,你再这样一意孤行,本王就革了你的职。”

    桑菱撇嘴,但是却不敢顶撞,委屈得看了杜若锦一眼,杜若锦轻笑,随即说道:“王爷,我可不是来见你耍王爷的派头的……”

    锦亲王面上一红,有些不自然得说道:“你们都退下吧,记着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否则本王一定不会轻饶了你们。”

    桑菱退出去的时候,在杜若锦身边顿了顿,说了句:“我在外面等你。”便溜了。

    锦亲王示意杜若锦坐下,这时张贵也命人送来了点心茶果,可惜,杜若锦丝毫没有心情品尝,她忧心忡忡得说道:“王爷,铲除五毒教是不是势在必行?”

    “这话有必要问吗?五毒教的头目多次行刺于本王,于公于私,本王也要灭掉他五毒教,让他不要再肆意害人。”锦亲王神色淡定,似是并不将这些事看得很重,可是即便如此,杜若锦还是能感觉到他的坚定。

    “王爷,如果,如果那个人也是有苦衷的呢?你会不会考虑放他一马?”杜若锦小心翼翼得试探得问。

    “不会,绝对不会,他犯下的是十恶不赦的大罪,何况还是公然挑衅朝廷,即便皇上开恩免了他的死罪,本王也断不能留他在世上。”

    杜若锦小声答道:“我明白了。”

    锦亲王神色不定,探究得望着杜若锦,说道:“本王看得出你与那人是旧识,对吗?”

    杜若锦摇头:“不,不能称之为旧识,只是见过面而已。”杜若锦问自己,难道不是吗?她跟楚惜刀能扯上旧识两个字吗?不过就是当初因为高美景,所以才多了几分关注而已,如果让她再选择一次,那么她肯定会选择逃避,楚惜刀这个人就是恶魔。

    “那你现在为什么要替他求情?”

    杜若锦不解:“我为他求情了吗?哪里有呀?”

    锦亲王负手而立,说道:“他第一次行刺本王,却误伤了你,他第二次行刺本王,却将你作为人质安然离去。你不但不恨,反而还口口声声问道,是否能饶他一死,你说你这不是求情,这又是什么?”

    杜若锦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想说……”

    难不成要将楚惜刀和高美景的私情公诸于天下?杜若锦选择沉默,不予解释。换来的自然是锦亲王的勃然大怒:“杜沉香,本王喜你是个性格爽快的女子,没有想到你竟会如此善恶不分,想哪五毒教杀害多少无辜女子,你即便不能感同身受别人的痛苦,也该……”

    杜若锦听得是冷汗淋漓,她杜若锦怎么会善恶不分,只是,只是,杜若锦真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了进去:“王爷,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最好,杜沉香,不要叫本王发现你与那贼子有任何牵扯,否则本王定将他碎尸万段。”

    杜若锦几欲抓狂,原本来这锦亲王府,就是想着与锦亲王商量对策的,哪里知道一语不合,就闹成这个地步。杜若锦匆匆辞别,锦亲王本想开口留人,却放不下脸面,看着杜若锦离去,懊恼得拍案而起,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杜若锦出了王府,左右看桑菱都不在,上了软轿回高家。

    及至闹市,杜若锦心思一动,下了软轿,又打发轿夫回高家,也顾不得大夫人会责询,便想在这走一走,她想看到人,在有人气的地方走走,才不会觉得孤独。

    可是她还是错了,越是人多,越是感受到那份刻骨铭心的孤独,任凭她如何努力地在做杜沉香,她仍旧还是杜若锦。

    闹市区是锦州城最繁华的街道所在,门店商铺应有尽有,杜若锦慢慢一间间转过去,并没有发现自己喜欢的玩意。

    顺着街道往前走,竟然来到了怡红楼门前,或许是杜若锦今日是男装打扮,从怡红楼门前经过的人并未察觉到是她,径直进了怡红楼,听见里面的姑娘们在说:“三少爷,您再不来,欣月姑娘可是要想疯了。”

    杜若锦暗骂,好个高纸渲,伤势未好,就惦记着青楼女子,还口口声声在自己面前摆出情种的姿态来,果然就是混迹青楼多了,人也失去了正性。

    往何处去,她并不自知,远远看着一处卖小泥人的铺子,桑菱正站在铺子前望着另一处远去的人影失神,杜若锦看着那个背影疑惑为何如此眼熟。

    杜若锦一拍桑菱的肩膀,桑菱猛然回头看是杜若锦,又惊又羞,一时竟结巴起来:“怎么是,是你,你,你不是在锦亲王府吗?”

    杜若锦笑道:“你还好意思说?你不是说在外面等我,我到处都找不见你,没想到在这里倒遇上了。”说完,杜若锦又指着远去几乎看不见的身影,问道:“那人是谁呀?”

    桑菱红着脸不自然得说道:“哪里就有谁呀?我也不知道是谁。”

    杜若锦伸手在她腋下挠痒,笑道:“会不会是咱们桑捕头的情郎呀?”

    桑菱听见杜若锦所讲,脸上青白不定,匆匆拉着杜若锦离开了那里,说道:“你不要乱说了,怎么可能就是什么情郎?”

    杜若锦看桑菱神色凝重,也就不再打趣她,问道:“刚才王爷为了什么训斥你们?”

    桑菱说道:“还不是因为那五毒教,我们听到消息说,五毒教两位护法自尽,所以带人去剿他们的巢穴,谁想到五毒教倾巢而出,杀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杜若锦点点头,不置可否,自古想来如此,兵匪相战,兵多却不一定能占尽优势,所以桑菱他们吃了苦头也是自然。

    两人在前面茶楼停下,桑菱掏出一锭银子来说:“走吧,我请你喝茶。”

    杜若锦和桑菱相继进了茶楼,坐在临窗的位置,桑菱要了茶,又点了几样点心,说道:“怎么今天,你看起来心事重重?”

    杜若锦轻轻摇头,说不出什么来。杜若锦在窗前张望着,突然发现对面竟然就是怡红楼,杜若锦瞪着眼往对面看着,说道:“这茶楼为什么会正巧对着怡红楼?那样不是不小心就会看见什么了?”

    桑菱不以为然,说道:“要的就是这个不小心就看到,我们也就是恰好下午来,这如果是晚上,这里根本就满座了。”

    杜若锦乍舌,说道:“真不知道,到底是怡红楼的生意好呢,还是这茶楼生意好呢?”

    “相辅相成,说不定还是同一个人开的呢。”

    杜若锦深以为然,觉得桑菱的话就是一种营销策略,这不就是一种运营的手法吗?

    桑菱突然正色,低声道:“高墨言对你不好吗?”

    杜若锦脸色一沉,将胳膊支在桌上,用手托住下巴,望着对面的怡红楼,说道:“何谓好?何谓不好?”

    桑菱急的面红耳赤,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解释,说道:“我就是想说,其实,高墨言也算是个不错的男人,难道你不喜欢他吗?那你当初为什么和他成亲?”

    杜若锦不以为然得说道:“他好不好不关我的事,我只知道,这不是我选择的爱情,如果能给我一纸休书,我愿意离开。至于当初和他怎么成的亲,我也不知道,或许这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吧。否则,凭他高家二少爷的身份,会娶一个聋哑女子为妻吗?”

    桑菱缄默,良久,才说道:“或许有些缘分是理不清的,只是你不该放手,或许他现在已经很喜欢你了呢?难道你不曾为他动过心吗?”

    杜若锦心道,怎么动心?在这变化莫测的环境内,如何动心?他高墨言该是自己的依靠吗?杜若锦是经历过前生今世的人,哪里便会那么轻易交付真情?何况何谓真情?谁又曾真正袒露过真情?

    杜若锦的轻笑让桑菱很不安,桑菱追问道:“难道是他纳了妾,所以你才这么排斥吗?”

    杜若锦摇头,说道:“爱情不是那么简单的,或许你没有经历过,所以你不懂,爱不是疯狂的盲目,而我缺的就是安全感,这个世上,还没有任何男人给予我安全感,你懂吗?”

    桑菱不懂,可是她还是不甘:“哪怕这一世,你也不可能喜欢他吗?”

    杜若锦反问道:“桑菱,你今天好生奇怪,怎么竟问起我与他的事来?”说着看到桑菱羞红了脸,笑道:“是不是有了心上人,所以才来向我取经的?”

    桑菱推了她一把,说道:“叫你乱说。”

    杜若锦笑着起身躲开,正巧看见高纸渲从怡红楼走出来,杜若锦从桌上抓起一把花生米,就往高纸渲头上掷去,眼见那一把花生米尽数落在他的身上,才缩回身子躲开高纸渲搜寻的目光。

    桑菱意味深长得笑道:“原来,你喜欢与小叔子的嬉戏?”

    杜若锦抓起一把花生米,作势要往桑菱身上扔去:“是,我还喜欢与你嬉戏,接招吧。”怎奈桑菱躲了开去,迎面对上的,却又是找上门来的高纸渲。

    杜若锦讪讪一笑,将手缩回来,故作淡定得说道:“三弟怎么有空来茶楼小坐呢?真巧呀。”

    高纸渲笑吟吟说道:“是很巧,纸渲刚巧路过,有把花生米也是刚巧落在纸渲身上。”

    杜若锦丝毫没有任何窘迫,说道:“原来三弟是恰巧从这里经过呀?我还以为三弟是从怡红楼里出来呢?再说了,三弟不是会武功吗?躲开点便是了,这如果是暗器,三弟岂不是要毙命了?家里人先不用说,欣月姑娘看到了,岂不是会伤心死?”

    高纸渲也跟着笑道:“二嫂仍旧这么风趣,欣月伤心不伤心,纸渲不在乎,只要纸渲的死能换取二嫂的一分伤心,那么纸渲就是死也值了。”

    桑菱在一旁:“呸,你们两个人有完没完呢,什么死不死的?放心,有本捕头在,护你们周全。可是不知三少爷,你是愿意留在这里跟我们喝茶呢?还是……”

    “好,纸渲听得出你的逐客令,纸渲这就走了。”说罢笑着离开了,眼睛中纠缠不断的炙热让杜若锦的心怦怦跳了起来。

    杜若锦重新坐下,再也提不起精神,也不往怡红楼再看一眼,说道:“他其实没有传说的那么坏,只是不知为何一定要让自己声名狼藉……”

    桑菱吆喝小二:“拿壶酒来,再准备几样小菜。”

    不一会,送上酒和小菜的人,竟是高纸渲,他笑道:“怎么,可否留我喝上一杯?”

    桑菱不置可否,说道:“留你喝酒不难,只是这端茶倒酒的差事,可要麻烦咱们的三少爷了。”

    “这又何难?纸渲乐意效劳。”说着便把小菜和酒壶放在桌上,各给桑菱和杜若锦斟了一杯酒,只是给桑菱斟得极满,却给杜若锦斟了半杯而已。

    桑菱也不说破,执杯而饮,说道:“三少爷,可真是个多情种子。”

    “纸渲多情,向来分人……”

    “譬如说……”桑菱挑眉弄眼说道。

    “譬如说桑菱姑娘,纸渲对你多情,你也不一定领情哟。”高纸渲笑着,就将桑菱弄了个大红脸。

    桑菱又气又羞:“亏得你二嫂刚才还说你不坏,照我说,你就是坏到骨子里了。”

    高纸渲朗声大笑,杜若锦也被桑菱的话逗笑,桑菱看着两人笑,随即气鼓鼓得大口饮了一口酒,辣的眼泪都出来了,不禁也跟着放声大笑,一时气氛倒是融洽,

    高纸渲跟桑菱,眉飞色舞得说着锦州城内的趣事,时常将杜若锦逗得捧腹开怀,笑得眼泪也出来了,杜若锦慢慢饮下一口酒,轻轻说道:“其实,你们两个人很般配的,不如试着交往一下?”

    “我跟她相配?”

    “我跟他相配?”

    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喊道,随即桑菱持刀架在高纸渲的脖子上,质问道:“高纸渲,这话许我说,却不许你说,难道你觉得我配不上你这个浪荡公子哥?”

    高纸渲大笑,说道:“好,配得上,配得上。”

    这句话明显也是高纸渲占了便宜,桑菱看到高纸渲的笑,不禁更加气恼,说道:“高纸渲,信不信我这一刀下去,叫你笑不出来了?”

    杜若锦生怕出个万一,急忙打个圆场,说道:“不过就是句玩笑话嘛,桑菱你也能当真,我说你们般配才是句假话,三弟如果能配得上你,那才奇怪呢。”

    一句话,给桑菱找回了面子,桑菱才收回刀,朝着高纸渲瞪眼:“还不快给本捕头倒酒?”

    高纸渲给桑菱倒了一杯酒,又给自己满上,说道:“纸渲无状了,桑捕头不要在意。纸渲在这里就算是陪个不是了。”

    “哼,哪里就这么简单了事?不如,等你伤势略好,再带我们去登山如何?”

    高纸渲朝杜若锦望了一眼,痛快得答应了,杜若锦连忙摆手,说道:“你们两个去就是了,登山这种运动,我不擅长。”

    桑菱笑道:“既然不擅长,才要多历练嘛,到时候,叫上二少爷一起,岂不是热闹?”

    高纸渲的神色不变,倒是杜若锦有些不自然得点头应了,说道:“天色已晚,不如咱们散了吧。我出来一个下午,不知道绿意是不是等急了。”

    于是,三人从茶楼里出来,桑菱笑道:“你们既是一路,也就不用我送你回去了,咱们回头见,高纸渲,别忘了你的话,到时候叫人知会我一声即可。”

    高纸渲应了声,便与杜若锦往回走,杜若锦低着头不语,高纸渲临近家门了才说道:“是不是,我永远没有机会,名正言顺得站在你的身侧?”

    “我们还要讨论这个问题吗?是否太没有意义了?”

    高纸渲正要再说什么,看见高墨言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两个人,杜若锦不再理会,径直回了墨言堂。

    有资格跟进去的只有高墨言,他在身后追问:“你不是去了王府吗?锦亲王难道没有将你送回来?你为什么跟三弟一起回来了?”

    “锦亲王为什么要送我回来?我跟桑捕头一起喝茶,遇见三弟从怡红楼里出来,就一起回来了。”杜若锦减去枝枝节节,说了个大概。

    高墨言疑惑道:“你遇见了桑捕头?在哪里?”

    杜若锦答道:“就是在一间卖小泥人的铺子外面。”说着就正巧看见,高墨言手里握着一个小泥人,粉色裙衫,倒跟自己几分神似。

    杜若锦故作未见,转过身子,低低问道:“手里拿的什么?”

    高墨言却故作轻松得回道:“不过就是个小玩意。”

    杜若锦低问:“就只是个小玩意?”未等高墨言回答,杜若锦转过身,一把夺过他手里的小泥人,质问道:“高墨言,你的意思是她只是一个小玩意?”

    “不是,我的意思是……”

    “出去,出去,你给我出去。”杜若锦将高墨言推门房门口,看到高墨言哭笑不得的表情,她匆匆掩上门,将身体抵在门后,深叹一口气。

    她已经明白,在卖小泥人的铺子前,桑菱望着远去的背影发呆,正是高墨言离去的时候,从桑菱见到自己那些不自然的表现,杜若锦知道桑菱对高墨言实在是有那么点意思。

    杜若锦心里很挣扎,如果自己与高墨言注定是举案而不能齐眉,难道放手不是一条出路吗?

    杜若锦举起小泥人,呆呆看着,心道,高墨言,如果这个小泥人是你亲手所做,那么我就不会放手,否则,我宁愿成全你与桑菱。

    次日,杜若锦到了前厅,见大夫人黑着脸,而柳氏在一旁嚎哭不已,高笔锋在一旁只是劝,却也无可奈何。

    只听高笔锋说道:“娘,静容知道错了,你就原谅她吧。”

    “原谅?她拿着咱们高家的钱去贴补娘家,可跟我跟老爷提过?这也是幸亏我察觉了一次,前面到底有过多少回,谁也说不清楚了。”大夫人不悦道。

    柳氏急急辩道:“静容不过是看在柳家老太爷大寿的份上,才从公上支了钱去买了些寿礼,静容是这么想的,静容的堂姐是当今的皇贵妃,出手自然是大方,静容如果送的礼拿不出手,不也是丢了咱们高家的脸面吗?”

    大夫人冷笑,喝道:“照你这么说,还要感谢你给高家祖宗脸上贴金了?”

    柳氏半是委屈半是不甘得说道:“静容不敢。”

    这时,文谦从一旁端来了茶盏,给大夫人奉上,低低说道:“文谦不才,愿意替大少奶奶受罚,请大夫人原谅大少奶奶吧。再说大少奶奶已经知道错了,想必以后不会再犯,而您也不能气坏了身体不是。”

    大夫人接过茶盏,满意得点头:“这个家里,好歹还有个贴心的。”

    柳氏狠狠瞪了文谦一眼,说道:“原来是你向娘告的密,现在又在这里扮好人,你心思真是歹毒。”

    大夫人喝道:“住嘴,文谦从来就没有跟我提起过此事,倒是你,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难道你不知道纸包不住火的道理吗?再说,我看文谦倒是个好孩子,守礼节知进退。”

    “好,娘,那你来问她,如果她事先得知了消息,她会不会来向您告密?”柳氏指着文谦急道。

    大家都将目光齐聚在文谦身上,只见她不慌不忙,淡定自若,说道:“如果我事先知道了此事,我一定会规劝大少奶奶。如果大少奶奶不听,那么文谦自然会禀报大夫人。”

    柳氏跳起脚来,指着文谦说道:“看吧,看吧,我说什么来着,她就是一个搬弄是非的贱人。”

    文谦只是淡淡笑着,不气不恼,望了大夫人一眼。

    大夫人喝止了柳氏,说道:“让她把话说完。”

    文谦接着将话说下去:“大少奶奶给文谦冠以搬弄是非的帽子,真是抬举文谦了,文谦自认还没有那样的功力。文谦只不过不认同大少奶奶的做法罢了,大少奶奶从公上支钱给柳家老太爷送礼,是有错,不过不是大错,大错是大少奶奶不该以自己的名义送礼,而是应该以高家的名义去送,这样两家面子上才都有光,否则岂不是让人笑话咱们高家没了礼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