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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九章:却只道,人生似棋局

    院子里的脚步声渐多,都齐齐往笔锋堂涌来,杜若锦想死的心都有了。正在这时,就见有人从后窗翻了进来,揽住杜若锦的身子就跳窗离开了。

    此人正是高纸渲,只见他几个起跃,就将杜若锦带回了纸渲堂。

    杜若锦疑惑问道:“你怎么会在哪里?”

    高纸渲径直往桌前给杜若锦斟了一杯茶,慢条斯理得说道:“我正要出府,就见绿意在笔锋堂门口乱转,我问她什么事,她开始支支吾吾还不肯说,后来没办法就恳求我进去看看。我不好从前门进,只好在后窗看着了。”

    杜若锦斜睨着他,问道:“这么说,大哥掐死大嫂的时候,你也是看到了?”

    高纸渲点点头,脸上表情也是唏嘘:“我哪里就能想到,大哥失手竟能将大嫂掐死?待发现不对,想出手已经晚了。”

    听见高纸渲说完,杜若锦还是绕不过心里那个弯来,忍了再忍,还是说道:“那么问你,玳瑁既然看见了我,冤枉我是杀大嫂的凶手,你为什么不出来为我证明?”

    高纸渲回身往杜若锦身边走去,待到近了才说:“我如果说,杀死大嫂的凶手是大哥,大哥会承认吗?他们只会说,是你高家二少奶奶与小叔子合谋害死了大嫂,然后栽赃陷害给大哥的。”

    杜若锦陡然心惊,只觉得浑身冷汗淋漓:“可是,你就这样将我带出来,不是更证明不了我的清白?”

    高纸渲却不以为然,说道:“当时,我如果不将你带走,只怕你会是百口莫辩,说不定大哥还会再把你杀人灭口呢?”高纸渲说着便做了刀抹脖子的手势,惊得杜若锦差点大叫起来。

    “现在该怎么办?”杜若锦心里转过好多念头,会不会将自己送去报官?会不会严刑酷打逼自己招供?杜若锦不安的走房间里走来走去,恐惧而惶恐。

    高纸渲一把将她揽在怀里,说道:“不要怕,再多的苦我为你来担。”

    “我怕死。”杜若锦窝在他的怀里没有挣扎。

    “谁说你就会死?即便死,我也会陪你去死。”高纸渲认真而坚定得说道。

    杜若锦的心慢慢沉稳下来,仿佛先前的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还有什么要比在危险的困境中伸出援手更令人感动的呢?杜若锦娇嗔说道:“只不过是陪我去死吗?为什么不说会替我死呢?”

    “因为黄泉路上太寂寞,我这个人自私,所以宁愿与你一起走过奈何桥。”高纸渲的声音犹如是谷底清澈涓流,撩乱了杜若锦的心扉。

    杜若锦不语,只觉得脸上冰凉一片,良久不肯言语。

    高纸渲用手紧了紧怀里的妙人儿,轻声说道:“你在这屋子里不要动,我出去下看看情况。”

    “不要走,我怕……”杜若锦环抱住他的腰身,不肯放他离去。

    高纸渲暗叹一声,禁不住怀里人的央求驻了步,说道:“傻瓜,你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回来,我向你保证,很快。”

    正在这时,就听见院子外面熙熙攘攘喊道:“快点给我搜,我不信她能跑到哪里去。各房各院的人都给我听着,谁肯将她给藏着,让我知道了我决不轻饶。”

    是大夫人的声音,柳氏虽然不善,可是在高家数年,想来她也是有些不落忍的,只听她又喝道:“玳瑁,你老实得再说一次,你可是亲眼看见二少奶奶将大少奶奶给杀了?”

    玳瑁哭的嗓子都哑了,说道:“大夫人,玳瑁不敢说谎,玳瑁确实看见二少奶奶蹲在大少奶奶的尸首旁边,那手,那手还没伸回来呢,肯定是她掐死了大少奶奶。”

    杜若锦在纸渲堂里,听见大夫人和玳瑁的话心惊肉跳的。高纸渲拍拍她的肩膀,要她安心,就在这时,听见有人进了院子,脚步声匆匆而来。

    高纸渲抱起杜若锦跳出后窗,又小心得将后窗掩好,就听见有人边喊着“三少爷”边走进了房间,过了一会那人奔出房间喊道:“大夫人,三少爷房间没人,三少爷也不在。”

    高纸渲低声对杜若锦说:“这会大家都在前院,后院没人,我们从后院溜出去。”

    高纸渲抱起杜若锦,几个起跃,穿过竹林,越过院墙离开高家,杜若锦挣扎着要他先放下她来,说道:“就这样一走了之吗?”

    高纸渲拉着她快走,边走边说道:“快点,我们先去锦亲王府。”

    刹时之间,杜若锦也明白过来高纸渲的用意,不禁感觉压在心口的那块大石也轻了许多,脚步也轻快了许多。

    及近锦亲王府,高纸渲松开杜若锦的手,杜若锦诧异道:“难道你不跟我一起进去吗?”

    高纸渲苦笑:“我不能进去,因为我不能站在你的身旁,你难道不能明白吗?”

    杜若锦刚才的欣喜一扫而空,心情再度抑郁下来,不等说什么,就被高纸渲催着进了王府:“快些进去吧,一切都会过去的。”

    杜若锦深深看了高纸渲一眼,转身离开。

    王府内,锦亲王正在书房习字,听见门人通报时杜若锦前来,随即让人请进了书房叙话。

    杜若锦将来意匆匆说完,锦亲王脸上神色不定。杜若锦反问道:“你不相信我所说的话?人确实不是我杀的。”

    锦亲王失笑:“你急什么?我怎么会不信你?我只是在想,到底要说个什么由头才能让人信服。”

    两人在书房商议着,不多一会,便进锦亲王如此吩咐张总管,要他将杜若锦用软轿送回,既要体面又要不太张扬,以免招人口舌。

    杜若锦坐着软轿回了高家,刚进门就被高家仆人围了上来,有人赶着去通知了大夫人,张总管将那些仆人喝斥退后,就见大夫人从一侧走了过来,未等说话便见一旁的玳瑁大喊道:“就是二少奶奶杀了大少奶奶,就是她,玳瑁看的真真切切的。”

    “娘,什么事?大嫂被人杀了?”杜若锦做出一副惊诧的模样。

    大夫人冷眼相看,说道:“你还在这里装蒜?玳瑁说看见你亲手杀了静容,你还不承认?”

    杜若锦淡定自若走近玳瑁身边,说道:“哦,玳瑁,话可不能说大了,你确实亲眼看见我了吗?”

    玳瑁有一刹那的怔住,随即大声喊道:“是你,玳瑁看的清清楚楚怎么会有错?”

    杜若锦暗道,能怪人家玳瑁吗?人家玳瑁明明亲眼看见的人就是你,你还非要逼着人家说出瞎话来?

    只见张总管从杜若锦身后站出来说道:“大夫人,咱们王爷今儿一早就请了二少奶奶过府,要二少奶奶帮衬着温侧妃做些绣活,直到忙完了王爷才让我将二少奶奶送回来,赶巧就碰上贵府这样的事,原本不该我插嘴的,可是你们也不要冤了二少奶奶,二少奶奶今儿个一天都在王府,你们说二少奶奶杀了人,岂不是说王府上下都是帮凶?”

    大夫人一时语塞,她即便想整治杜若锦,也不敢招上锦亲王府不是,所以满脸赔笑得将张总管送了出府,这才领着众人回了正厅。

    杜若锦环顾众人,看高纸渲向她会意眨眨眼睛无声笑了,高墨言却是一脸阴霾不做声。高笔锋心绪不宁,不停得用袖子遮住脸颊,倒是文谦站在一旁自如多了。

    张妈将玳瑁押上来,一把按在地上,问道:“你说二少奶奶杀了大少奶奶,可是二少奶奶明明是从锦亲王府才回来,你说,是不是你在撒谎?”

    玳瑁痛哭:“不是的,玳瑁看的清楚,不会有错的,至于二少奶奶为什么从王府回来,玳瑁也不清楚。”

    玳瑁又被大夫人逼问了几句,玳瑁只是咬定了确实亲眼看见是二少奶奶。杜若锦心里不是个滋味,明明玳瑁说的也没错,可是自己却不敢说出实话来。拿眼去看高笔锋,高笔锋正捂着脸若有所思得望过来,两人迅速将视线转向了别处,杜若锦的心“怦怦”跳了起来,看来高笔锋还是相信玳瑁的话,所以才怀疑自己是否去过笔锋堂吧。

    正在这时,被大夫人逼问急了的玳瑁大声哭闹了起来,口不择言说道:“不可能的,玳瑁与二少奶奶一向无冤无仇,玳瑁何必去诬陷她?”说着她突然想起来什么似地,从地上蹦了起来,指着杜若锦说道:“二少奶奶是妖精,二少奶奶肯定是妖精变的,否则,否则她聋哑了那么多年,怎么就突然开口说话了?”

    大家纷纷将视线落在了杜若锦身上,杜若锦又急又气,无缘无故担此罪责,现在又要被人说成妖精,她心里怎么不恼火?可是她也明知玳瑁也是一个无辜的人,所以也不敢把话说急了,反而让玳瑁背了黑锅。

    于是,杜若锦就往高笔锋身上引去:“大哥,大嫂死的时候,你在什么地方?”

    高笔锋一怔,遮在脸上的袖子也没有放下来,神色略有慌张,说道:“那时,那时,我在,我在……”

    文谦不慌不忙说道:“那时,大少爷在我房里。”

    当文谦站出来说高笔锋在她房里的时候,杜若锦明知道她撒谎却没有证据拆穿她,只好还是往高笔锋身上引,说道:“大哥,大嫂死了,你不哭不闹可是当真淡定的很呀,怎么就一直遮着脸呢,难道被人抓伤了吗?”

    说到这里,大夫人也关切的看过去,说道:“笔锋,放下袖子让我看看,你脸上到底怎么回事?”

    高笔锋看躲不过去,没有办法,只要将袖子放了下来,脸上赫然几道抓痕,令人触目惊心,高笔锋未等出声解释什么,只见文谦当即跪了下来,在大夫人面前“嘤嘤”哭了起来,说道:“大夫人,都是文谦的错,今儿个在房里,大少爷说了文谦几句,文谦气不过,与大少爷撕扯了起来,不小心弄伤了大少爷,都是文谦不好……”

    大夫人不悦,冷下脸来看了文谦几眼,想要教训她几句的,可是高笔锋随即向大夫人求饶,说道:“娘,不怪谦儿,是笔锋一不小心才划伤的……”

    两人争争让让的,倒是让大夫人的审问进行不下去了。这时,徐姨娘扶着老太爷出来了,呵斥了众人一通,吩咐大夫人为柳氏处理后事,又派人去柳家报信,就说柳氏暴病身亡。

    玳瑁指认杜若锦之事,也不了了之。玳瑁被关进了柴房,等到时候处理完了柳氏的后事再问责。

    杜若锦回到墨言堂,绿意和残歌也都是忧心忡忡,绿意问道:“二少奶奶,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怎么?你难道真的以为是我杀了大少奶奶?”杜若锦倚在床榻上松了口气。

    绿意急道:“绿意是说什么也不会信得,只是绿意是亲眼看见你进了笔锋堂的,怎么出了事你就不见了?难道玳瑁看见的人当真是你?”

    杜若锦自知不能对绿意说出实情,因为绿意知道了后,高笔锋将来狗急跳墙,只怕连绿意也不会放过,只好打个马虎眼混了过去:“当时我进了笔锋堂,可是很快有人来说锦亲王邀我过府,我出来后没看见你,便独自去了王府。”

    杜若锦的话,半真半假的,绿意也是似信非信得,就在这时杜若锦突然想起什么来似得,对残歌说道:“残歌,你去柴房那里守着,别让人发现你,一定会有人有动静的,到时候你就抓个现行。”

    天色擦黑,绿意刚将饭菜端进来,便见残歌从外面匆匆进来,神色不安。

    杜若锦起身问道:“残歌,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了?难道你看见有人去害玳瑁?”

    残歌点头,却仿佛是有些难以启齿说道:“玳瑁死了……”

    杜若锦追问道:“残歌,你快些说,”杜若锦又突然压低了声音说道:“你是不是看到大少爷杀死了玳瑁?那你当时为什么没有拦着他?把他抓个现行也好呀。”

    残歌一字一句的说道:“因为残歌看到杀死玳瑁的人,不是大少爷,而是二少爷……”

    杜若锦犹如当头棒喝,怎么可能会是高墨言?这里面他又掺和了什么事?他好端端得做什么去杀死玳瑁呢?听见残歌还在继续说道:“我看见那人影过来直奔玳瑁,我正要出手制住他,发现这个人却是二少爷,二少爷总归是你的,你的夫君,所以我就没动他分毫。”

    杜若锦坐立不安,当即就想要去找高墨言问个明白,吩咐绿意和残歌不必跟着来了,径直去了高墨言的屋子。

    高墨言的屋子漆黑,杜若锦犹疑得推开门,没有听见任何声响,正想掩门出去,便听见高墨言低沉的声音:“既然来了,何必急着走?是心虚吗?”

    杜若锦冷哼一声,往高墨言出声的方向摸索去,说道:“笑话?我心虚什么?该心虚的人是你吧,你杀了玳瑁,到底是为什么?”

    高墨言有片刻的沉默,杜若锦却没有给他沉默的时间,继续追问道:“是不是要用你这漆黑的屋子,来掩盖你的罪恶呢?”

    高墨言低叹,低声说道:“每次我杀了人,我都要在这黑屋子里待上一夜,睡不着。”

    高墨言的话令杜若锦打个寒颤,不禁问道:“你不会经常杀人吧?”

    杜若锦听见高墨言说每次杀了人的话,不禁汗毛倒竖,有些瑟缩说道:“你难道经常杀人吗?”

    高墨言故作轻松得一笑,没有回话。

    杜若锦沉吟一番,还是问道:“你还没有说,你为什么要杀玳瑁?你为什么这么残忍?”

    高墨言在黑夜中声音化成一丝寒冷的冰线,说道:“难道你杀了大嫂,你就不认为自己残忍吗?”

    “你不要信口胡言,大嫂根本不是我杀死的。”杜若锦急道。

    高墨言冷哼一声,在这寂静的夜晚听来多少有些瘆人,只听他说道:“是吗?你在我面前也不想承认吗?你明知道我不会去揭穿你。”

    “高墨言,你住口,你凭什么说我杀了大嫂,就凭玳瑁的那几句话?”杜若锦有些着急。

    高墨言说道:“玳瑁的话难道有半分假吗?”

    杜若锦怔愣住了,回过神来才问道:“事情根本就不是玳瑁看到的那样……”

    “那么,你是承认,你确实去过大嫂的房间了?”

    “我……”杜若锦不知如何开口。

    高墨言的脚步声渐近,说道:“你开不了口?那么我来说吧,你杀了大嫂后,被玳瑁瞧见,就在玳瑁出去叫人的功夫,你溜出了笔锋堂,当时我还不知你怎么就出了笔锋堂,现在想也知道,肯定是有人助你脱逃。”

    杜若锦倒吸一口凉气,说道:“高墨言,你不要红口白牙污蔑人,说我杀死大嫂,你有什么证据?”

    “账册,我手里的账册就是证据。”

    虽然黑夜中,杜若锦看不到高墨言手中的账册,可是当她下意识摸向自己胸口的时候,发现柳氏交给自己的账册不见了,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那账册怎么到了你手里的?”

    高墨言走近了杜若锦,几乎连呼吸也触及,说道:“这几本账册,是我在后院捡到的,你该庆幸,捡到账册的人是我,否则……”

    “你怎么就确定那账册是我掉落的?而且我一早就去了王府,怎么可能会去后院?”说到这里,杜若锦只能生生扯下去。

    高墨言冷笑,说道:“因为,你的衣服被院墙上的树枝勾住,划破了的布条还在,不是你高家谁还会穿同色布料的人从院墙上翻过?”

    杜若锦不语,心里挣扎不停,正想将看到的事实告诉高墨言,就听见高墨言说道:“你还是不肯承认,你杀了大嫂对吗?我原以为你只不过是对我一个人铁石心肠,却从来没有想过你会这般恶毒,杜沉香,是我一直太小看你了吗?”

    “我真的没有杀大嫂,真的没有,当时大嫂叫我去房间里,就是为了将这几本账册交给我……”

    “大嫂与你素日不合,怎么会将这几本账册交给你?况且这账册里记得都是她为大哥……她怎么肯交给你?肯定是你为了夺掌控高家的权力,所以才去偷账册揭发大哥大嫂,只是没有料到被大嫂发现,你就恼羞成怒杀了大嫂。”

    杜若锦摇头,说道:“是不是无论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我了?”

    “你要怎么我相信你?”高墨言的声音冷静而无奈。

    杜若锦不禁自嘲得笑道:“你又曾何时相信过我?从来未有。”她在漆黑夜中仰起头,迎着高墨言炙热的呼吸,一字一句说道:“高墨言,你不肯相信我,既然如此,你要将我如何都随你吧,只是我奉劝你一句,别说今日我还是你的娘子,即便我是一个陌生人,你也不该如此冤枉。”

    “我手下从不错杀任何一个好人……”

    “那么玳瑁呢?玳瑁即便是对我的指认有错,也不该就这样被你杀了吧?而且,你怎么不知,你杀了她,更有人嫁祸与我头上?”

    “你是说文谦?”

    “为什么你们一定要怀疑是文谦,为什么不会怀疑是大哥所为呢?他毕竟才是最在意这几本账册的人……”

    杜若锦的话令高墨言陷入深思,杜若锦知道一时之间让他难以相信,高笔锋竟然会失手杀死了柳氏,无奈得叹口气。

    “高墨言,你杀了玳瑁,不过是为了……无论如何,我都该谢你这一次。”

    杜若锦欲转身离去,不过是莲步轻移,便被高墨言一把抱在了怀里,高墨言将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上低叹:“你竟然会懂我的心意?我以为……”

    “你以为我就猜不出你杀了玳瑁,其实是为了我?只不过,玳瑁一死,还不知会有人又要做出如何的文章来,高墨言,是福是祸还是两说呢。其实,玳瑁也很可怜的,她死了,我也觉得心里不是个滋味,毕竟她是因我而死。”

    高墨言说道:“谁说玳瑁死了?我只不过给她喂下一粒药丸,造成死亡的假象,只要等下人将她的尸首带出高家,就会有人接应的。”

    杜若锦心里的愧疚不安终于放下来了,长叹一口气,反身抱住了高墨言一下,只不过是一下,随即松开。

    高墨言在她耳边低呼:“留下来,就在今夜,我要你。”

    杜若锦微微摇头,气氛有片刻的凝滞,只听见杜若锦说道:“我不能留下来。因为你即便肯为了我做这一切,你却不肯相信我。”

    高墨言也有刹那的怔住,抱住杜若锦的手慢慢松了下来。两人相对无语,或许此时心情都过于压抑,难以表达。

    杜若锦说道:“你可以将那几本账册还给我吗?那确实是大嫂临死前交给我的。她死前虽然没说要怎么处理这些账册,可是如今她被大哥杀了,我就应该拿着这几本账册给她争一个公道。”

    高墨言说道:“那账册我不能给你。”

    杜若锦微微叹息,苦笑:“你是不相信我?还是不想大哥有事?”

    “不管这事情真相如何,都交给我来处理吧。所以,账册暂时留在我这里。”

    杜若锦又问他:“如果到最后,你知道杀大嫂的凶手确实是大哥,你会怎么办?”

    高墨言再次沉默,杜若锦再次苦笑,无奈离去,他的沉默难道不就是他的答案吗?

    有时,两个人彼此相拥的温暖,敌不住几句话的离伤。高墨言,你究竟将自己置于心的何处?为什么自己感受的,只是徘徊你在的心门之外?

    不伤,因为从未去敲你的心门,不悲,因为从未期待你的爱恋,不悦,因为自己总归是个渴爱的女人,不喜,因为茫茫人海生死无依。

    杜若锦慢慢往回走,还未进墨言堂,就被一人拦下,那人温和笑道:“弟妹……”

    杜若锦大惊,看站在自己面前的正是高笔锋,杜若锦此前从未与他单独说过话,又曾亲眼目睹他杀人过程,这会自然是心惊胆战的,慢慢叫出一声“大哥”来。

    “弟妹,玳瑁说亲眼看见你杀了静容,虽说后来证实你当时是在锦亲王府,可是大哥总觉得这事蹊跷,玳瑁这个丫头虽然不太讨喜,可是向来也不肯说半分假话,所以,弟妹,你是不是欠我一个交代?”

    杜若锦虽然恐惧,可是心里还是禁不住冷笑,说道:“大哥,人做事天在看,到底谁杀了大嫂,谁心里清楚,因为那人,说不定半夜早被大嫂的鬼魂给缠上了。”

    果然,高笔锋有些慌乱,强自镇定下来,干笑几声说道:“弟妹可真是会推脱,本来我是不相信玳瑁的话,可是现在玳瑁死了,娘今儿个才将玳瑁关了起来,玳瑁好端端得怎么就死了?弟妹,你不要告诉我,这事与你没有关系。”

    杜若锦的心七上八下的,说道:“大哥,难道一定要将杀大嫂的凶手逍遥法外,而把这个罪名加诸在我身上吗?”

    “弟妹,你果然是舌尖牙利之人,想来你来高家两年多,一直未开口说话,也算是难为你了。”高笔锋的话明讽暗刺,干笑声音令人有些吃不住劲。

    “大哥,说这些就都扯远了吧?没有旁的事,我就先回了。”杜若锦不敢与其长谈,急于离开。

    可是高笔锋仍旧没有让开身子的意思,反而声音低了下来,却多了几分阴狠,说道:“弟妹,你口口声声说你不是凶手,那么你就是看见过谁是凶手了?”

    高笔锋的话令杜若锦心惊,明显是在试探杜若锦当时是否在现场,杜若锦强颜欢笑,说道:“大哥真是说笑了,我说自己不是凶手,是因为我清楚自己没杀人,至于别人,我哪里能知道的呢?反正我知道,任何人都有杀大嫂的可能,而最不可能的人便是大哥你了,不是吗?”

    这句话又令高笔锋不安起来,讪讪笑了几声,高笔锋便转身离去了。

    杜若锦拍着胸口松口气,未等踏进墨言堂,就听见有人唤她:“若锦”,杜若锦知道是高纸渲,随即停下脚步转身迎面过去。

    “刚才我与大哥的话,你都听到了?”

    高纸渲“嗯”了一声,说道:“别怕,大哥只是在试探你,他还不敢确定,不过他为什么要去杀了玳瑁?留着玳瑁来指证你,难道不是对他有利吗?”

    杜若锦低垂下头,说道:“玳瑁不是大哥杀的……”

    杜若锦将高墨言杀玳瑁的起因说了,高纸渲微叹:“二哥对你也是一片痴情,若锦,你到底喜欢二哥多一些,还是纸渲多一些?”

    杜若锦不悦道:“高纸渲,我没有义务回答你这个问题。如果你非要一个答案,那么我来告诉你,我谁也不喜欢,这样的答案,你满意了吗?”

    高纸渲不语,忽地又笑了,说道:“好,只要你不是说只喜欢二哥不喜欢纸渲,纸渲也当知足的。”

    杜若锦心里烦闷,又被高纸渲问到那么尖锐的问题,自然会有些抵触,随即转身欲走。高纸渲在她身后低语:“记得,不要怕,凡事有我。”

    杜若锦没有回头,心里微微有丝触动,听见身后的脚步声渐去,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回到墨言堂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杜若锦疲倦睡了,梦里柳氏死时惨状不断出现在眼前,倒令杜若锦一夜辗转反侧,梦魇不断。

    次日,杜若锦起的晚,没去前厅用饭,绿意去厨房端来几样小菜和一碗清粥,杜若锦只吃了几口就有些吃不下去,听见绿意碎碎念道:“今儿个,益州城的蒋家公子派人过来下聘礼了,听说聘礼还不少呢,这下大夫人可算是得了好了,不知道心里怎么个乐意呢。”

    杜若锦失笑,说道:“她得了聘礼心里美倒也说得过去,否则倒贴嫁妆把阮真嫁出去,任谁也心里不自在。”

    杜若锦和绿意说笑了几句后,发现残歌不在。绿意说道:“我今儿个一大早起,发现残歌就站在你的房门外,看那态势,似乎在外面守了一夜。刚才,我好说歹说,才叫他回房歇着去了。”

    杜若锦讶然,这个残歌对自己忠心得几乎可以用执拗来形容,不禁有些感动,随即吩咐绿意平时多关心残歌的生活起居,绿意自然是应了下来。

    临到中午,听见前院熙熙攘攘,十分嘈杂,绿意凑了热闹回来说道:“阮真的婚事就定在三日后,大夫人说虽然有些急了,但是不至于委屈了阮真就是。”

    杜若锦有些诧异,柳氏尸骨未寒,高家便要大张旗鼓办喜事,于情于理都有些不合吧?可能柳氏的死没有激起多么大的浪花,玳瑁“死”了后,指认杜若锦为凶手之事也不了了之。只是高笔锋在碰见杜若锦的时候,每一次都少不了打量与探究,令杜若锦的淡定维持得极为辛苦。

    高家,上下众人都在忙碌着阮真的婚事,对外宣称是大夫人新近认的义女,只是那份若有若无的尴尬,都是可以感触到得吧。

    阮真出嫁的前一晚,来找到过杜若锦,说道:“明天,我就要离开了,离开高家,离开这个原本不属于我的家。”

    杜若锦心里说不出来的难受,阮真总归是去往一个有希望的新家,而自己却还在寻觅和犹疑之中,自己的处境比起阮真来说,更是难上加难。

    杜若锦说道:“很好,人都有自己的造化,或者你当初进高家,不过是兜兜转转的一圈,蒋家才是你最终的归宿。”

    “我该谢谢你的,”阮真说完又补了一句:“我说的是真心话。”

    杜若锦失笑,说道:“真心不真心,对于我来说,有什么用?再说,我想要的又不是你的真心。”

    阮真也跟着笑:“你说的自然也对,不过,你想要谁的真心,阮真还真猜不到,如果是二少爷的真心,那么此刻二少爷正为你苦苦思恋,你不会看不到。难不成,你想要锦亲王的真心?”

    杜若锦面上一僵,有些不悦,说道:“阮真,有些话不可乱说。锦亲王与我,不过是清水之交,哪里便会谈及儿女私情?”

    阮真敛了笑,又与杜若锦说了几句。杜若锦看天色已晚,随即劝她快些回房妆扮。阮真走至房门前时,突然回过头来问道:“二少奶奶,你知道当初是谁让我给二少爷下了迷药,装作是一夜欢好的模样?”

    杜若锦微微摇头,坚定的说道:“我不想知道,都过去了,不是吗?这一切对于我,都不重要。”

    阮真深深看了杜若锦一眼,说道:“我是该离开高家的,即便我留在高家,我也断然不能夺了你的位置。”说完,对杜若锦深深福了一福,随即离开。

    次日,高家锣鼓喧天,爆竹齐鸣,热闹非凡,杜若锦没有去,她在墨言堂没有出来,连饭食都是让绿意端到房里来的,那一份热闹不属于她。

    听说大夫人很开心,白白得了那些聘礼不说,嫁妆也是阮真当初进高家带过来的,不过大夫人还是送给了阮真一对玉镯,小小得意思了下。高墨言似乎也没有出现,忙前忙后的只有高笔锋和高砚语。

    二夫人似乎有些不高兴,因为蒋家虽然是庶子娶妻,可是仍然办得郑重其事,声势不小,只要阮真藏住了身份,想必将来的日子不会差了。而高美景却仍然没有寻觅良缘,她已经到了适婚年纪,二夫人怎能不急?

    当天,高府下了禁令,严令下人议论阮真婚事,对外一律宣称是大夫人的义女,否则查出来谁在外面搬弄是非,轻则杖责赶出高家,重则以家法处置,所谓家法处置,估计便是杖毙吧,否则哪里有这般的震慑力。

    阮真的喜事完后,高家这才准备柳氏的丧事,本来该是前日出殡,只是碍于丧事在前喜事不能那么快举行,所以大夫人就将柳氏的出殡之日定为喜事之后的第一天。

    高家下人忙完喜事,马上将红绸红灯摘了去,又设上灵堂吊祭。柳氏家人痛不欲生,听说柳老爷子当即昏死过去,连同当朝贵妃也派人来高家吊祭。

    出殡之日,高笔锋痛哭流涕示人,文谦站在他后面泫然落泪楚楚可怜,杜若锦冷然看着两人,与高纸渲相望一眼,都是带着几丝冷笑。

    柳家的人来过,都纷纷质疑柳氏之死,可是又说不出个理所然来,等柳家的人走后,高笔锋阴阳怪气得说道:“弟妹,咱们高家也算是维护你,柳家的人来,我们也没有将你的事说出来,你心里好歹有个数。”

    高纸渲望了杜若锦一眼,看杜若锦并无搭话的态势,随即说道:“大哥,今天是大嫂出殡的日子,还是不要冤错了好人,大嫂自己知道谁是凶手,说不定今天就会去找他算账了。至于玳瑁指认二嫂的事,她死也死了,还要再提这些事情就没意思了。”

    高笔锋霎时有些慌乱,转头望向文谦,文谦倒似镇定,上前拍了拍他的背以示抚慰,杜若锦明白,在有些事情上,即便是十恶不赦大逆不道的事,女人比男人或许都镇静。

    已过盛夏,天越来越凉了。

    杜若锦站在灵棺前,突然打了个冷颤,转头看见高笔锋与文谦,两人的眼神之间的默契让杜若锦心惊。

    几个时辰过后,柳氏的丧事办完了。众人都觉得有些乏累,纷纷想各自回房。

    大夫人正吩咐张妈去做些事,就听见高笔锋有些不自然得说道:“娘,静容已经去了,可是笔锋堂总归不能没人来管。儿子的意思是想让谦儿……”

    大夫人怎能不明白高笔锋的心思,可是高家长孙儿媳,如果不是名门望族,也该是大家闺秀,象文谦这样家道没落之人,在高老太爷那里,是无论如何也通不过的。

    大夫人状似无意的扫了文谦一眼,杜若锦却没有忽略她眼神中的凌厉,在大家族里,是一向忌讳妾室变着法儿往上爬的,大夫人虽然先前有几分喜欢文谦,那是因为她柔弱,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如今高笔锋既然在柳氏出殡之日,提出要让文谦成为正室,可见文谦对于高笔锋的影响力,大夫人自然会多了几分忌惮,所以言语之中,不免多了几分敷衍,干笑几声说道:“笔锋,再等几日吧,静容刚走,咱们高家就急着迎娶正室,怕是会令锦州城的老百姓笑话,再说了,过些日子,你爷爷免不了要为你挑选一门好亲事,到时候再说吧。”

    一句话,文谦的脸色当即有些冷下来,望着高笔锋的神色有了几分埋怨。

    高笔锋有些急了,随即向大夫人说道:“娘……”

    大夫人打了个“哈欠”,装作没有听见,便带着张妈离开了。

    二夫人叫着高美景一起走,突然皮笑肉不笑得对高笔锋说道:“大少爷,大少奶奶死的不明不白的,至今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如今,你急着让文谦做正室,难道也想文谦也跟着死的不明不白的?”

    这个家里,目前只有杜若锦和高纸渲知道前因后果,每当提起柳氏之死,都免不了互望一眼,唏嘘不已。

    过不了几日,高老太爷真的提出来要给高笔锋再娶一门正室,高笔锋几番推辞都拗不过,自己也深感无奈。文谦那几日一直阴沉着脸,后来竟是连去前厅伺候着都不肯。

    就在高老太爷拍板要定娶那门亲事的时候,高笔锋兴冲冲对大家说文谦有了身孕了,

    高笔锋提出要要文谦成为正室的时候,高老太爷和大夫人这次并没有再坚持,或许在他们眼里,女人肚子里的孩子比女人本身要重要的多,是谁生的不要紧,只要孩子是高家的骨血就好。

    文谦成为高笔锋的正室,进行得很顺利,办得体面而又不太张扬,一是因为柳氏之死没过多久,二是因为文谦肚子里有孩子,禁不起疲乏。可是不管过程是如何,文谦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她已经是高家的大少奶奶,进出高家,谁人见了都要喊一声“大少奶奶”,即便是二夫人也不例外。

    文谦起初是内敛的,笑时温柔文静,说话谦和有礼,可是慢慢随着身份水涨船高,有些走了样,首先她对大夫人的态度没了以前的恭敬和讨好,反而有时会对大夫人的话有了几分轻慢,对待其他人,并无热络。可是对杜若锦却是一如既往的热情,几次邀杜若锦去笔锋堂小坐,只是那里是自己眼睁睁看着柳氏惨死的地方,杜若锦怎么敢再次前去?

    不过,大夫人这几日却一直在高老太爷面前周旋,她想要掌管高家的权力。高老太爷终日与大夫人打太极,就是不肯松口。

    大夫人心里疑惑不已,不肯交给自己,其实她也明白是因为她娘家拖累大,怕她私下做账贴补了娘家。可是文谦与杜若锦,都已是无根之人,难道高老爷执意要从孙媳辈里挑人掌管高家?

    墨言堂内一向安静,这期间杜若锦渐渐察觉出残歌竟是藏着绝世武功,少不了更是唏嘘感叹一番,从此去哪里也不忘了带上他。这一日,杜若锦带着残歌、绿意去酒楼小坐,杜若锦要的一壶酒,未饮几口就觉得头晕,随即不敢再用。倒是残歌不惧,一杯接一杯,一壶酒很快就下肚了。

    绿意诧异问道:“残歌,这一壶酒,就这样喝完了?我看,你不是叫残歌,你是叫残酒,残剩一滴的酒。”说着,将酒壶往下一空,倒真滴出一滴酒来。

    三人齐齐笑了,推杯换盏之间,快乐畅意,绿意也难得这样放松,话也不知不觉得多了起来,而残歌还是跟闷罐子一样,许久才吐露只字片语:“我师傅极爱喝酒,所以我五岁时便跟着师傅喝酒,即便是现在酒量不及我师傅十分之一……”

    杜若锦和绿意骇然,杜若锦又给残歌再要了两壶酒。三人说说笑笑,直到过了午才回的高家。

    哪知,高家又出事了。

    这次出事的是高美景,原来有人竟是在美景阁发现了楚惜刀行踪。大夫人震怒不已,不顾二夫人哭喊着哀求,仍旧羞辱了她一通。

    是夜,高美景来找杜若锦,说道:“二嫂,她们非要逼着我嫁给别人,我就死给她们看。只不过到时候,麻烦你给他说一声,今生不能生死追随,下辈子我会重头来过。”

    杜若锦问道:“他这些日子,经常来你房里?”

    原来,那一日楚惜刀一身是血得出现在她房里,高美景心惊胆战的为他处理了伤口,把他留在自己房里养伤。不过楚惜刀一直惦记着五毒教之事,所以情绪一直不稳,对于高美景的关切与爱恋,不肯接纳。

    五毒教的人虽然被楚惜刀分散在各处,借以保存势力,可还是被锦亲王的人逐步抓获。楚惜刀决意调集五毒教残余的人员,与锦州城内的官兵决一死战,到时候锦州城内,又是一场血腥之灾。

    杜若锦听得冷汗直流,但是还是稳住心神,试探问道:“二妹,他这是将自己的性命豁出去了,如果我们不劝止他,只怕不光他有危险,连带那些无辜的官兵也会死伤不少的。”

    高美景咬住嘴唇,沉吟说道:“我怎么会不劝?可是,他又怎么会听我的?”

    杜若锦一时情急说道:“他在你房里这些日子,照理说,你们也该有些进展,凭你的深情,那就算是座冰山,不也该攻下来了吗?”

    说到这里,高美景倒是脸上飞起两片霞云,然后脸色迅速黯沉了下来,低声说道:“他对我,比从前好多了,原本我是该知足的,可是感情的事,哪里就是知足可以去衡量的?我想要的太多了,陪他一起遍天下名景,陪他一起看尽霜冷叶落,可是,可是他却只是摇头……”

    杜若锦慢慢思量着,突然明白过来似得,楚惜刀对于高美景不是没有一丝喜欢,只是,他决意死战,将要面对生死未卜的命运,他怎么可以在此时此刻接纳高美景的情意呢?

    高美景淡淡说道:“二嫂,我既然不能追随他,心早就已经死了一般,留着这行尸走肉出嫁,对谁又是公平的?我死了,如果我能死在他的怀里,我的心愿就了了。”

    人在强压之下,想到的出路便只有同归于尽。说完这些,高美景便离开了墨言堂。

    次日,杜若锦找到了桑菱,两人闲话了几句。杜若锦便直奔主题,说道:“桑菱,你们最近是不是一直在打压五毒教的人?好像最近没有再听说,谁家姑娘又遇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