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北玄神帝 > 0073
    忽觉眼前彩光迸现,那座鹊桥竟化作七彩虹桥,桥下那条本是浪涛汹涌的大河也突然间水波不兴,一平如镜,变得极其驯服起来。河面反射出虹桥的七彩光亮,将方圆数里内的所有物事渲染的五颜六色,耀眼夺目,令人心醉神驰。

    牛郎牵扯着一对儿女的小手,缓缓踏上七彩虹桥,三人面映彩霞,六只眼睛里充溢着欢欣喜悦之情。

    卫长天此刻虽然只能看到牛郎的后背,但也能感受到他此刻是何种心境,不知为何,自己的心中也油然升起了一丝喜意,心想:“一年的时间对旁人来说或许不算太长,但对牛大哥他们一家可就大不一样了。河这边是丈夫想老婆、儿女想母亲;河那边是老婆思念丈夫、想儿女。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天到晚就只能你想她,她想你的,却又见不得面……唉,正所谓度日如年,这般的思来想去,确实有够辛苦的。更何况他们不知已经分开多少年了呢。”他一向游嬉人间,不谙世事,这时却似乎突然间明白了些人世间那种别离分散的悲痛苦愁。

    眼见牛郎与二个孩儿已走到七彩虹桥的中间,河对岸也蓦然升起一团白云,云朵之上端立着一位仙女,穿着打扮跟世间的普通女子没什么两样,身段婀娜,眉目如画,绝不带一点一毫的庸俗之气。

    桥儿、鹊儿一见到那仙女,不由欢呼雀跃起来,招手大叫:“娘,娘,你快来啊!”那仙女驾着云朵飘然移到彩虹桥上空,又缓缓降下。她双脚甫一着地,桥儿、鹊儿便挣脱了父亲的手,疾奔过来,直扑向她的怀中。

    那仙女蹲下身来,张臂将两个孩儿紧紧拥在怀内,分别在他们的脸蛋上吻了几下,低低唤道:“桥儿、鹊儿……娘……娘……”胸中有千言万语要说,但临到这时,已然泣不成声,哪还能说得出口?反倒是两个孩儿一边叫着“娘亲”,一边伸出手来替她擦抹泪水。

    牛郎站在一旁,双手下垂着,眼光一瞬不眨地盯注在分离了一年的妻子的脸上。他表面看似平静,但内心里实已是激动万分,恨不能也冲上前去,将爱妻抱紧,互道一年来的分离之苦,好好的温存爱怜一番。

    那仙女也感觉到了他射来的两道眼光,起身牵着儿女款款走到他身前站定,咬了咬樱唇,柔声道:“郎哥,这一年没见,你……你可又瘦了许多……”伸出右手来在牛郎面颊轻抚一阵,眸子里爱怜横溢。

    牛郎微微一笑,将她的柔荑握在手中,叹道:“还说我呢,你也不是一样?织织,你在那边一个人苦不苦,累不累?”

    原来这仙女名叫织织,又称织女,本是天界王母的外孙女,只因私自下界与牛郎匹配成婚,被王母娘娘得知,王母震怒之下,遗到天兵将外孙女捉回天界,并用头顶金簪划出一道宽阔的天河来,将牛郎与织织隔阻在天河两边,遥遥相对,并令水神水兵驻守天河,看管住牛郎与外孙女,让他们一家不得相会。后来天界中有仙人看不过眼,说动了王母,这才许他们一家四口每年的七月七日相聚一次。

    织女笑了笑,低下头来,轻轻地道:“苦点累点算得了什么?这么多年来我已经习惯了。郎哥,你知道吗,每当我在那边想念你和桥儿、鹊儿的时候,就拼命的去织‘云锦天衣’,希望博得王母欢喜,令她大发慈心,感念咱们夫妻恩爱、母子分离,能够收回成命,让咱们住到一起。”

    牛郎放开了织女的手,虎目含愤,说道:“大发慈心?织织,你想想,你是她的外孙女……亲外孙女啊!她若想发慈心早就该发了,咱们休想再指望她了?嘿,什么不许男欢女爱、私自相恋,狗屁的天条律令!”

    织女自与牛郎成婚以来,还从未见他发过一次怒,这时见他双目充血,胸膛起伏,不由得有些害怕,颤声道:“郎哥,你莫激动,小心被河中神兵听了去,告诉我外婆知道。”

    牛郎握紧双拳,声音愈加高亮,道:“知道了又如何?织织,你等着,今夜一过,我便亲自去找王母,请她破除此条天规,她若执意不肯应允,我便……便与她不肯干休!”

    卫长天先前有好奇心驱使,早已悄悄靠近到七彩虹桥之下,将他夫妻间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等得听牛郎说到“狗屁天条律令”之时,心想:“原来天上的居然不许男欢女爱、私自相恋……他奶奶的,单只这一条规律,我卫长天就不喜欢。牛大哥啊牛大哥,你真是我辈中人,兄弟佩服之至!骂的好啊!有胆量,有魄力,是个男子汉大丈夫!”他已经几次闻贺听过“王母娘娘”其名,对于她的印象大为不佳,脑海中常常幻出她的容貌来,却是个满面脂粉、塌鼻阔口、腰如水桶的老婆娘模样。

    织女听丈夫牛郎说话再无顾忌,不由大惊失色,疾出双手扯紧了他的衣袖,泣声道:“郎哥,千万不可!你虽处天界之中,但终究还是凡体之躯,既不会半点仙法神术,更没个一官半职,哪能去招惹我那外婆?她……她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说着泪水又是涟涟而下。桥儿、鹊儿看了看父亲愤愤然的表情,又见母亲哭的伤心,连惊带怕,也都搂抱着母亲的腰肢呜呜的哭了出来。

    牛郎见此状况,心中一软,正待劝慰几句,忽听得耳边“哗哗啦啦”一阵水响,十数名身高马大的神将脚踩几股巨大的水柱,由河内涌将出来。当中一名持刀的神将指着牛郎,瓮声瓮气地道:“牛郎,你这凡厮好大的胆子,竟敢对王母娘娘言语不敬,该当何罪?!”

    牛郎一家四口连同卫长天在内,均是吃了一惊。织女咬了咬嘴唇,央求道:“我夫君刚才是无心之言,万望诸位水神开恩,莫要告诉王母娘娘,织女感激不尽。”

    卫长天瞪眼观望,喃喃道:“我操,原来河底下藏的也有神仙啊。那王母老婆娘是玉帝的正房,说话也算有用,这些水神不去告诉她讨取功劳才怪呢。牛大嫂啊牛大嫂,你求也无用。”

    果然,只听那持刀神将道:“仙子,不是小神们不开恩啊,实是王母娘娘曾亲自吩咐过,要小神们对仙子一家人严加看待,有什么举动要如实禀报。小神们官微职小,哪敢隐瞒?仙子说是不是?”

    织女明知再求无望,只得回身看向丈夫,眼中尽是哀怨之色。

    牛郎也知自己闯了祸端,实不知王母娘娘此后会再给自己家人什么处罚,索性把心一横,指着那几名天河水神道:“你们去说了也好,倒省却了我的一番口舌。你再给王母娘娘带去几句话,就说我牛郎与织织结成夫妻,此生无悔无憾!无论是谁,纵便能将我们夫妻分开一生一世,但也决然分不开我们两个的相爱之心!”

    他这话说来犹如斩钉截铁,绝无丝毫停顿,纵使是卫长天这等喜欢嬉闹的人听来,也不由肃然起敬,禁不住拍掌大声赞道:“说的好!牛大哥,你可真让兄弟我佩服得五体投地,五马分尸!五……五湖四海!好!兄弟坚决站在你们这一边,坚决支持你们!你要去见王母婆娘不是么,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凭着我跟玉帝的关系,就不信她不给一点面子。”

    牛郎先前就听他自称是“斗战胜佛”孙悟空的徒弟,又甚得玉帝的喜爱,还与天界不少大仙互相熟识,早已信了,这时突然听到他的声音,心中一动,思忖:“我是凡人一个,人微言轻,数次去与王母理论,却连她的面也难以见到,如果能有这但小友相助,事情许会有些指望。”扭过头来,对卫长天报以感激一笑,点了点头。

    众天河水神从未见过卫长天,不知他是何路神仙,但见他年纪轻轻,还是个毛头小子,心想不是哪位仙人府中的仙童就是新收的弟子,当下也不眼在眼内,纷纷责斥道:“小子无理!”“你是哪个仙人的门下,真是大胆之极!”“对王母娘娘不敬,就是对玉帝不尊,要受天规重罚!”“将他拿下了,押送与王母娘娘宫中,听王母娘娘发落!”众水神磨拳擦掌,横眉怒目,仿佛王母就在身边,个个争先恐后要表现出自己对她的效忠一般。

    卫长天低声骂了句:“狗腿子!”随即又大声道:“天规重罚?我呸!刚才我牛大哥不是已经说过了么,天规算个屁!狗屁的天条律令!连臭狗屁都不如!跟你们几个口中放的屁差不多!”

    一旁的天桥、喜鹊两个孩童本还是哭哭啼啼,听卫长天一句一个“屁”字,不由破涕为笑。卫长天冲伸了伸舌头,扮了个鬼脸,“嘿嘿嘿”的又傻笑几声,更是逗得两孩童“咯咯咯”的脆笑个不停。

    卫长天这里只顾与孩子嬉闹,牛郎夫妇却已是满心忧虑。两人明知众水神都是王母的亲信,恃宠自傲,一般神仙他们根本不放在眼里,何况卫长天这样一个无名少年?

    织女悄声问丈夫:“郎哥,这少年是谁?你们好像认得啊。”原来她明知道卫长天在替自己夫妇说话,怕他吃了水神的亏,想让他尽快离去。

    牛郎摇头苦笑,低声道:“我也是刚刚才认识的。”他与妻子心意相通,哪能不知她心中所想?随即对卫长天道:“卫兄弟,此事与你无关,你若有事在身,就请快快走罢。改日我定会邀你到寒舍中来小饮几杯。”

    卫长天大笑道:“哈哈,我可不疯不傻,你想拿话把我支开是不是?没门儿!没门儿!这里人多,又有几个从水里钻出来的几个东西大放狗屁,热热闹闹的,我喜欢!我哪也不去!”

    众水神被卫长天言语调侃,早已是怒火中烧,相互使了个眼色,持着刀剑逼迫上前,面露狰狞之色,恶狠狠地道:“小子,你是何人门下?敢不敢报上名来。”

    卫长天道:“本大仙姓我,名老子!听清楚了没有?”

    众水神一怔,心道:“姓我?这姓倒是怪极了。嗯,我老子,我老子……”默念了几句,两名脑子转的快的水神突然间明白过来,喝道:“好啊,这小贼厮着实可恶,又在戏耍我们。”其余几名水神也自恍然,一个个怒不可遏,催动脚下水柱,“哇哇”大叫着将卫长天围在中间。

    织女见众水神要对卫长天动武,忙厉声喝道:“你们住手,这位小兄弟是我朋友,你们不许动他,否则……否则我便告知我外婆。”

    众水神先是一怔,随即“嘿嘿嘿”的纷纷笑了起来。他们知道织女虽是王母的亲外孙女,但自她与牛郎婚配之后,王母对这个不听话外孙女的感情已十分冷漠,就算她真的去王母面前说数自己等人的不是,王母也定然不会理她。其间一名水神阳气怪调地道:“织女仙子,刚才你也听到了这小子言语间对王母娘娘大为不敬,咱们若不好好教训他一番,白拿了这份天庭俸禄不说,更加的是对王母娘娘不忠了?”话音一落,右手长刀背在身后,左手十指箕张,疾抓向卫长天肩头。

    卫长天自得了仙道以来,也曾历经了几次仙魔大战,多多少少有了些攻防的经验,见那水神来抓自己,脚底一滑,闪到他身子后面,右足猛然飞起,正踢中他的左臀。

    那水神“哎哟”一声大呼,身子前冲,打了几个趔趄之后,终于站立不住,扑倒在地,手中长刀也远远甩了出去。

    余下几名水神原想同伴一人出手就能制住卫长天,哪料到他竟会如此不济,惊诧了一阵,待看到同伴起身后鼻血长流的模样时,觉得滑稽已极,禁不住指着他哈哈大笑起来。卫长天拍了拍掌,也跟着大笑出声。

    那受了伤的水神招手收回长刀,抹了抹鼻血,回身向卫长天扑来。他起初弄不清卫长天到底是何仙人门下,尚有几分顾忌,这回大丢颜面,怒羞成怒之下,下手便再不容情。长刀划出一道银光,直向着卫长天脑顶劈下,其势凌厉骇人。

    织女见水神使出杀着,担心卫长天抵挡不住,扬手挥出一道长长的白光将那水神手中的钢刀击偏,大声道:“他是我们家的客人,有我在,谁也不能伤他分毫!”飞身落到卫长天面前,向他使了个眼色,低声道:“此地不宜久留,我替你挡着,你快离开罢!”

    卫长天明知她是一片好意,却不肯走,嘻嘻笑道:“谢谢嫂嫂的关心了。我现在可不临阵退缩,否则传扬出去,丢了我的面子固然事小,要是连我师父的面子也丢了,那可就划不来了。说不定师父知道后,再不肯要我这个不争气的徒弟了。”

    织女见他不肯走,急的跺了跺脚,道:‘你……你真傻!你师父是谁?他还能大得过我外……还能大过王母娘娘去么?”

    卫长天道:“我师父是孙……”正想将孙悟空的名字说出,蓦地里眼珠儿一转,改口道:“我若说出我师父的大名来,这几个乱放狗屁的东西不吓得跟龟孙子一样才怪呢。”

    那水神见织女插手阻拦,气急败坏地道:“仙子,我劝你还是少管闲事为好!”又对卫长天道:“贼小子,靠仙子庇护算不得本事!有种的过来跟本水神斗上一斗!”

    卫长天道:“我操你姥姥,怕你我就是龟孙子!哈,你现在是两窍出血,老子今日不把你打成七窍出血,誓不甘休!来吧,快快放马过来!”侧过头又道:“嫂嫂,你请先退开,我们打斗时别碰到了你……噢对了,你跟牛大哥都一年没见面了,难道不想他?还不过去跟他亲热亲热?”

    织女不意他会如此说,“啊”的一声,回身看了一眼丈夫,顿时俏脸通红,低了头缓缓走到他身侧,羞怯怯地道:“你那位小朋友真是……真是……”

    牛郎见爱妻脸上尚有担忧之色,搂了搂她的腰肢,微微一笑,道:“织织,你莫要担心,那位小朋友来头极大,这回或许真的能帮了咱们的大忙呢。你可知道他友的师父到底是谁?”

    织女似信似疑,仰头问道:“郎哥,你知道么?”

    牛郎附嘴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几个字。织女听在耳中,登时脸现惊喜之色

    织女既知卫长天师父是谁,便再没了丝毫担心,与丈夫及两个孩儿依偎在七彩虹桥边,留神观看他与众水神争斗。她想卫长天师从名师,法力定然也是不弱,纵使真的不敌,到时候自己只要咕出他师父的名号来,保管众水神闻声而退,不敢伤及他分毫。试想如今的三界之中,敢去招惹他师父的,无论仙神灵鬼,恐怕再也找不出几个了。

    忽听得“轰隆”一声闷响,接着一声惨呼传来,抬眼看时,原来是卫长天拳头打出的一道黄光与一名水神板斧砍出的乌光相撞。

    那水神身为天河中一名将领,法力也自不弱,但他一来轻视对方,二来以卫长天此时的法力之深厚,他确实大为不及,因此两股光团甫遇,卫光所发的黄光披荆斩棘,势如破竹,将对方乌光冲散之后,重重击在水神的胸膛上。那水神身子倒飞而出,“扑咚”一声坠入天河之中,不知是生是死。

    卫长天也没想到自己一拳得手,呆了呆后,哈哈大笑道:“天河水神,名不虚传,果然草包也!”摩拳擦掌,兴奋已极。

    余下水神又惊又怒,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再强自出头。

    两下里对恃了片刻,也不知是哪名水神大声道:“兄弟们,这小子伤害天庭神将,咱们也不必留情了,并肩子齐上啊!”自卫长天打出那记黄光之后,他们均已看出卫长天法力颇高,己方单人孤力绝不是对手,还是先合力把他擒住,到时候再好好处罚整治他不迟。

    众水神说上便上,一个个剑刺刀劈,棒砸斧砍,十数道神兵的法光齐往卫长天身上招呼。

    牛郎夫妇大声提醒道:“小心了!”织女更是凝神聚力,攥紧了手中白绫,以备危急时刻出手相助。

    卫长天既已学过飞行之术,法力又高,也不抵挡,身子在众神之间钻去窜来,犹如泥鳅一般,时不时的趁隙击出一拳,打伤了几名水神。其余水神手忙脚乱,胡砍乱劈之下,反倒伤了自己的同伴。

    牛郎与织女见卫长天嘻嘻哈哈,应付众水神绰绰有余,不由万分惊喜。桥儿、鹊儿两个孩童虽不太懂事,但也听父母说过这天河中的水神不是好人,更是拍掌欢叫:“叔叔加油!叔叔加油!打死坏蛋!打死坏蛋!”

    卫长天大笑道:“打死可不好,王母婆娘要找我晦气的!你们想不想看叔叔给你们玩炸油条的游戏?”

    桥儿、鹊儿一听“游戏”二字,哪能不想看?齐声道:“想啊!想啊!叔叔快玩给我们看!”

    卫长天道:“好!来啦!你们看清楚,第一根油条要下锅了!”纵身到了一名水神背后,不待他有所反应,左手抓住他的衣领,右手拿住他的腰间绦带,喝道:“去你的罢!”双臂用力向前方高高抛出,那水神身不由己,被抛到了天河上空,径直落下。他身为水神,水性本是极好,但卒不及防之下,哪来得及施展避水法,身子平平落到河面之上,“啪”的一声大响,登时摔了个七荤八素,痛入骨髓,“妈啊”“妈啊”的惨呼痛叫起来。

    卫长天笑道:“怎么样?叔叔这根油条下的好不好?”

    桥儿、鹊儿这才明白卫长天是如此的“炸油条”法,先向天河中的那名水神瞧了瞧,转身又看了看父母,见他们的脸上也都带着笑容,便也“咯咯”笑了起来。桥儿道:“叔叔啊,你把这些坏蛋都炸了油条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