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落跑伊人 > 第24章 狡辩
    康帅的一番话唤起了假夕浅的记忆,只见这个实际叫陆允的女孩猛地抬起头来,眼睛直直地盯视着他,先是有一闪而过的惊惧,后来眼神又很快一变,像是抓住了什么机会一般,十分激动地吼出声:

    “原来,原来是你们!你们这些贱人,当初我真是应该把你们活活抽死,免的还来这里诬陷我......”

    说着,她跪趴着向张继母声泪俱下地哭诉道:

    “祖母,就是这个贱东西上次和站在那里的小贱人,还有小贱人的贱娘亲挡了我的道,差点把我给您买的寿礼弄碎,于是我便情急之下,甩出了鞭子,这群贱人乘机仗着律哥哥在场,没完没了。实难想到,今儿个竟胆大到使出这种烂招,来张府诬陷我是个假的。这事,律哥哥和豪嬷嬷也是亲眼所见的。您不信可以问问他们!”

    “确实如此,老夫人,我上次便是亲眼见着他们同浅姑娘起了争执,没想到就这样报复上来了。”豪嫂也赶紧上前拱身作证道,颠倒黑白、损人利己对好这个下人来说早已经是常态。

    “原来还有这等不要脸之事!”

    那张母一副气极状,看着她的外孙女很是怜惜,道,“浅丫头,你放心,你虽与祖母无血亲,可也是祖母一手带大的,现有人如此来枉你,就因你是孤女无依仗?祖母偏要尽全力给你讨还公道。”

    她将“无血亲”“孤女”几个字咬的特别重,很是理直气壮地扬起头来,对在场的所有人说道:

    “你们也听到了,这来者不善,他们只因与浅丫头有私怨,便来挟持报复。我说这姑娘和后生年纪小小,却如此卑劣无耻,也是可怕。你们竟然还会被他们所骗,简直气煞老身也!”

    夕珞露出讽刺一笑,她闪亮的明眸里有星星点点的愤怒和痛恨,冷冷地转过粉颈对那老夫人道:

    “张老夫人,我如今这身打扮你难道是真忘了吗?当年你身边的这个豪嫂将我抱走与你身边这个原叫允儿的姑娘调换后,你不是还来见过我一面的么?还是你亲手将我这发上的绿珠钗取下来的。”

    女孩将发间的珠钗取了下来,放置到张继母眼前,张继母从夕珞细嫩的手掌心里一细望,更是惊的心惊肉跳。

    “老夫人,应该还没忘记吧?当年我就是与这同样的一身着装跟着康帅逃离张府的。你们之中有人给我服了毒,使得我九死一生,走了一趟鬼门关才活过来。”

    夕珞缓缓地走动了几步,将珠钗在手心中敲了几下,突然一把扔到那假夕浅的跟前,恨恨道:

    “当年之事,不要以为我年纪小,就不曾记得了。世上之事,除非己莫为,否则你以为能逃得出天网恢恢?我父亲用性命施恩于人,却未曾想,女儿竟是如此受人迫害!”

    堂上所有刚刚审问过夕珞的人均被夕珞的说辞震住,不无唏嘘。

    杨棋斜眼对张继母冷哼了一声,他正想说道时,张靔律已启动双唇道:“祖母,您还是将实情说了吧!”

    “母亲,这姑娘说的可是真?”张一鉴像是在询问,可眼神明明早确认了结果,只是表情深处是难以遮掩的悲痛和气愤。

    而张老太太却是呆呆地看着绿色珠钗发楞。

    其实这绿色珠钗倒也不是什么希罕物,只是上面珠子的表层是人工彩绘的,花样线条完完全全就是跟当年杨琴的手笔一样。

    杨琴会的事很多,她算不上是个大美女,但长的却是绝对的端庄秀丽,在很多方面均十分出色。

    特别是女红堪称一绝,据说她娘家为了培养她曾花重金给她聘过名师指点,后来在一次大族之间的绣技联谊中脱颖而出,名满整个北代。

    除了大家闺秀所精通的书棋琴画外,她还会制作各类衣裳,曾经引导过好长一段时间的女阁服饰潮流风尚。

    原本她是可以入长安成为皇室里的妃子的,但是杨父生前对这个女儿实在是看重,以至于各种舍不得,想着法儿留在近的地方,想见时便能见到,不失天伦。

    于是挑挑拣拣,跟张家议上了亲,这亲事还是张一鉴求着前相国给搓和的。

    杨琴刚将夕浅养在身边时,就给夕浅绘过这么一颗发珠戴于女孩髻间。等到张一虹将自己的女儿同那真夕浅调包后,这发珠是陆允吵闹着想要,张继母于是亲手从夕浅的头上摘下来,所以印像是十分之深。

    说起来,人可真是无比矛盾的动物。

    当张一虹毒死杨琴以后,又放火焚烧,假装是失水。

    事情发生时张继母一边当着帮凶,一边心痛无比,毕竟这个儿媳妇真心挑不出一点不好,所以就在张一鉴因为突来的丧妻之痛而病倒后,她是怀着十分愧疚的心情好好请人操办后事的。

    当时因尽心尽力操办了后事,张一鉴为此还对她心生感激。

    而现在,一个说自己才是夕浅的女孩出现了,头上竟然还带着跟数年前一模一样的珠钗,穿着与失踪时一样的装扮,这不是有备而来还能是什么?

    所以她感到突来的恐慌,就好像头顶真有三尺神明,报应不是不来,只是时候未到。

    她竟感到杨琴似乎还在这世上,随时准备来收拾她们祖孙三人。这女孩不应该会是被调换的夕浅,因为她女儿的那服毒药,纵使喝入不多,也不可能让一个人毫发无损的。

    现下她再细细看夕珞,又不禁倒抽了一口气,这确实是个极美的人儿,明静俏丽,而且现在还像个花骨朵一样没有完全长开来。

    但确实同当年调包的姑娘有相似之处。

    不觉心又是一惊。

    停顿一会后,数双眼睛都瞧着她,她自知失态,但偏偏她也不亏是能沉得住气的.

    毕竟经历的事多了,女儿和外孙女闯的祸事也不少,却多多少少是被她纵容和摆平的。

    所以,她又在极短的时间内恢复了平静。

    张继母首先偷偷观察了自己继子的反应,发现对方眼睛如一潭深水,一直在注视着她和陆允。

    自从杨琴走后,这个人就似乎变的灰暗一片,期间也被族亲要求纳过两个妾,却都是有那么几分长的像杨琴的,而其中一个妾又因为得罪了张一虹,前年着了张一虹的道便跑去悬梁自尽,虽后来被救了下来却也是人事不省,如今连话也不会说了。

    但当时张一鉴只是问责了下人,并没有过多追究,所以张继母想,只要事情掩饰好,朝损失最少的地方走,或许最终也会没事。

    张继母看过继子的反应后,她当然也是不忘再看看继孙的动静,不看还好,一看心里更气。

    这张靔律看着人家女孩儿就好像眼睛发光一般,这哪是平时的他。

    看样子,这些人都已认定这个女孩才是真,而她的外孙女绝对是假了。

    正当她以为劣势造成难扳一局时,三叔公又发话了,应该觉得是宗家丑,便给张继母下了台阶,避重就轻道:“以老夫看,此事张家祖母定然是不知情的。不如就将这冒充者先关押起来,再好好审问便可,即时我们张家的事,就我们张家自行解决即可。”

    说完,他的眼睛就转向其他的族亲,几位族亲会意,纷纷点头表示同意,毕竟这是他们张府内的丑闻,有些人能不动的还是不要动了,将那假的处置了事即可。

    毕竟这事如今闹得沸沸扬所,如果牵涉人太广,这内宅中的事传出去,简直就要被人贻笑大方,况且张继母的弟弟现在官位也不低,总得顾忌一些。

    但他们也不甘心自己张家的嫡长媳竟是个来历不明的调包货,这口气谁也吞不下。

    杨棋却不客气地作声道:“慢着,这怎么会是你们张家的事?还涉及我杨家、夕家!这可是你家的张老夫人自己递的状纸说我杨家毁她声誉的。此事断不能轻饶!”

    “断不能轻饶”五个字沉甸甸地触恼了张继母的神经,也同时吓坏了跪坐在张继母一旁的陆允。

    大概是感受到自己外孙女身体的哆嗦,她的母性本能反射了起来.

    她用手去拉了陆允,似乎传递安慰。这孩子是张一虹在婚内时与一个马夫苟且秘密所生,若是被当时的秦家所知道,往上告一告,不管你多高的门第,这浸猪笼的刑总之是逃不掉了。

    所以对于这样一个身份的女孩要有个好前景是真的难,她只能暂时挂养在别处,假托是奴仆所出。

    可偏偏张一虹又心高气傲,她又怎么愿意自己生下来的唯一女儿只能以奴仆的身份活着,直到夕浅的出现,让她看到了机会。

    “你们凭什么说我房中的姑娘是假?就因为那姑娘出了几样证据?会绘杨氏和夕父的头像?律儿一向不满浅儿,此事细思可谓极恐。我倒觉得律儿是被这姑娘迷了心窍,同他那舅父串通起来想谋逆这婚事也不无可能!”

    张继母佯装很深的怒意,使出了平时母老虎一样的气势,这气势让在旁的夕珞突然明白了那假夕浅的飞扬跋扈原来是真有源头的。

    站在一旁的夕楚秋突然干笑了起来,他大声说着,“老太太,说的可真当幽默。可您别忘了我是暮西国的夕家人,自然知道哪个才是我家真的小妹妹。我们千里迢迢过来寻自家的妹子,难不成还要特意将真说成假,将假说成真?”

    “张祖母果然同这姑娘感情深厚呀!”景大人突然开口叹道,却又像是在有意点醒谁,“我实难想象,老夫人您怎会为了一个冒充者而将您孙儿也拉下水?难不成您对这姑娘的了解胜过于这您自己张府的嫡孙?”

    张一鉴和张靔律这父子俩一听,突然像明白了什么似的,都不约而同地去细细打量跪坐在地上的假夕浅的相貌,这仔细一比对,还真的看明白了一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