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程凉租住的小屋，是个专租的民房，楼上楼下好多间多住着租户。夜已深，其他的租户都已进入梦乡，程凉示意马小柔动作小一点，以免打扰到其他租户。程凉摸索钥匙打开大门，轻手轻脚锁上，马小柔进门四处张望，这是个环形设计的三层房屋，主人一家住在中间主栋。主栋两边的房屋环绕着中间形成一个院子。房屋外有后来加设的楼梯，可能房屋的主人当初的想法就是要租住出去，才在主栋两边加盖了房屋，并在屋外设了楼梯，避免租户从主栋上楼打扰自家人的清净。程凉住在楼栋前作为厨房的平房之上，是主人又加盖的房屋。看这整个独特的房屋设计，也是感叹主人对于建筑设计的造诣“颇深”，不过这样的建筑是在农村，要是在城市里，估计早被当成违章建筑强拆了。
“这儿住这么多房间呢？”马小柔感叹这屋上加盖房屋的神奇。
“是啊，主人就是因为学校有很多家长陪读学生，加盖了房屋，两边和三层都是加盖的。”
“两边加盖我看出来了，第三层也是加盖的吗？”
“嗯，现在晚上太黑你看不出来。”
“你怎么找到这边的？”
“一个故人。”
“故人？”马小柔想着程凉什么时候变得文邹邹起来了，马小柔猜想着，这个故人该是和程凉交情很深的吧。
程凉打开房门，屋内还算整洁干净，除了桌上的酒瓶和烟灰缸周围散落的烟灰。
“你抽烟？”
“嗯，晚上失眠的时候会抽。”
程凉过得像个颓废的中年不得志大叔，一个年轻小伙儿有什么烦心事会晚上失眠用烟酒解愁，马小柔虽是很多疑问，但还是没问出口。
“你这边洗手间？。。。”马小柔看到角落贴着“喜”字的器皿，顿时有点慌张。
“不是这个，不是这个！”程凉看马小柔的眼光停留，惊得拿起“喜”字器皿，慌张地放到门外，“这个是晚上太冷我有时不愿出门，所以用过。。。但这也不是我买的，原来房间就有这。。。那个洗漱的地方有。。。在楼下有单独的卫生间。。。”程凉一会儿摆手，一会儿指着学名“痰盂”的东西慌张解释给马小柔听，全程没抬头马小柔一眼，此时更像是一个手足无措的“小孩子”做了什么错事一般。
“好，我知道了。”马小柔点头如捣蒜，“卫生间在哪里？”
“出门下楼梯左拐，在我们这栋的对面。”
“知道了。”马小柔立即出了房门“啪”地关上，让程凉一个人在房间冷静一会儿。
程凉长呼一声，坐在椅子上缓缓刚才的紧张心情。
“那个。。。有没有毛巾？”马小柔在门外问道。
“有有有！”程凉听到声音从椅子上跳起来立马翻箱倒柜找出一条新毛巾开门送到马小柔手上，“这个是新的，没用过。”
“嗯，谢谢。”
马小柔简单洗漱过后回到房间，“我洗好了，那个，你去吧。”
“嗯，好的。”程凉拿起毛巾就“飞奔”出房间。
马小柔有点累想着躺下睡觉，刚躺下就起身了，这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躺着更是不行，屋里的气氛变得暧昧起来。正直少女时期的马小柔，虽是青春懵懂，但也是蠢蠢欲动。脑子里想象了无数电视电影甚至是小说里的情节。马小柔晃晃脑袋，打算把脑子里各种乱七八糟的想象画面“摇匀”，就这么站着发呆。
“哦，对了。”马小柔光胡思乱想了，赶紧找找衣柜，拿出备用的席子和床被给铺在地上。马小柔躺着试了一下，觉得有些许的凉意，可是衣柜里已经没有再多余的被褥了。
“你已经在帮我铺了啊？”洗漱好的程凉进房间看到马小柔在为自己“铺床”偷笑起来。
“你？是在偷笑？。。。”
“我，我没有。。。”不小心被马小柔发现，程凉否认掩饰。
“难道是我铺得不好？”马小柔觉得很是失败，作为一个女生居然连铺床都不会，还被嘲笑。
“不是，不是，你铺得很好。”
“不过我躺了试了一下，觉得很凉。”马小柔撇嘴能勉强挂个小油壶。
“没事，男人嘛。”
马小柔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但觉得程凉的身体是真的不好，从桌上的酒瓶烟灰还有刚刚跑得气喘吁吁的样子来看。“要不然你也睡床吧。”程凉惊呆得眼睛都瞪大，马小柔居然主动要求同床。
“别想太多，只是不想你睡地板到时候落个病啥的还有我的责任。”马小柔解释自己觉无任何的“非分之想”，“都不早了，明天还上不上学？”马小柔催促着早点休息，自顾先躺下了。
程凉犹豫了一下，也是躺在了床边，大部分的空床留给了马小柔。
“熄灯。”马小柔一声令下，程凉赶忙按了开关，“别玩手机，别打呼，有声音和光亮我都睡不着。”马小柔提前告知的程凉自己的睡觉习惯。
“嗯，等你睡着再睡。”程凉不知道自己睡觉是否打呼，貌似没听人说过，万一睡着真的打呼打扰到马小柔休息不好，于是打算好等马小柔睡着了再睡。
“要不你说些什么？”马小柔觉得此刻真是无任何睡意，原本侧着面对墙的姿势翻转过来仰面天花板。
“你想听吗？”程凉也从侧面姿势转变成仰面天花板，二人在平躺这刚好够用的小床开启了睡前“卧谈”。
“可以，讲讲你的故事。”
“你不是想知道我回来是为什么吗？”
“不想。”
“好吧，那睡觉。”这天让马小柔的两个字“不想”给聊死了。
“开玩笑的，你继续讲。”
“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思逗我玩？”程凉打算讲的是一个严肃的事情。
“没有啦，你继续好了。”
“我确实是为一个人回来的。”程凉继续讲述故事，“我一直喜欢的一个姑娘，我们以前经常在那片空地上躺着看星星，不过现在已经变成ktv宾馆酒店了，就是我们第一见的那个地方。”
“嗯。”马小柔不忘做着回应。
“她父亲患病之后，母亲就抛弃父女改嫁了，糖尿病，治不好。她一直边上学边照顾父亲，后来她父亲终是并发症去世了。我妈不知道怎么就很喜欢她，觉得她可怜，想把她接过来抚养，但她不是很愿意，执意待在自己的家里，除了有时候会来我家吃饭。有很久不来我家的时候我就会去她家喊她过来，就好像，好像是一个不住在一起的远房亲人一样。我爸妈都把她当女儿看待。但我不是。。。”
“你喜欢上她了？”
“是的。这是我父母不知道的，后来我对她表白心事，她一口拒绝了，说只是把我当哥哥。初中毕业后她没再读高中便外出打工去了。说实话，我很是想她，我和父母商量支付学费让她上学，她还是不愿意。又是执意自己出了远门。”
“然后呢？”
“后来我上高中之后我爸在外面找了一个更好看的‘妖精’，扔下了我妈和我。她也会偶尔回来看我，我们经常去草地躺着看星空，那后边有一条小河，河风吹着很舒服。”程凉仿佛身临其境，享受着当时，“不过我们都很孤独。”
“最后一次见她，她给我说了很多小时候的事，说了她的母亲，她的父亲，还说她想做一颗星星一直挂在天上。。。。现在她真的变成了星星。”
马小柔明白了程凉的意思，猛地倒吸一口气，惋惜花季少女的消逝，程凉不自觉握紧马小柔的手，马小柔没有拒绝。
“那能告诉我她的名字吗？”
“戴昱星。”
“很好听的名字。”
马小柔没有再问其他，关于星星为什么挂在天上，程凉或许也是不想再提起那段伤心欲绝的回忆，就像马小柔不愿再想起弟弟。马小柔想象着一个美丽绽放的花朵因为到了生命年限而静静凋谢，完成了她来到这个世界的使命。
程凉确实不想再提起那段“地狱般”的经历，他对马小柔掩饰了最重要的真相。戴昱星怀孕了，跳河自杀，就在和程凉躺过的那片草地旁的小河。程凉不愿去接受纯洁如星光的少女为一个老男人放弃了自己的生命的事实，知道真相的当即，程凉乘车去星星之前所在的城市一刀捅了那个老男人。程凉捅的这个篓子，程爸花了很多钱才摆平，对学校也是隐瞒着，程爸转走了程凉的学籍，挂在别的学校。程凉不想让马小柔知道他的双手沾过鲜血，同样花季的马小柔和星星一样有着一双纯净的眼睛，不该看见这些罪恶的事情。时隔一年，程凉回来了，想摆脱那些过去，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
“马小柔。”
“嗯。”
“如果有人说有人喜欢你的话，你愿意吗？。。。”程凉不想再错过星星般的女孩子。
马小柔没有作声，程凉一个转身把马小柔拥入怀中，马小柔陷入了两难，她很清楚对程凉并不是喜欢，只是同病相怜的“病友”。马小柔没有回答也没有推开程凉，只当是给“病友”一个安慰的拥抱。
有人说有人喜欢你，但其实你不想听。马小柔闭上眼睛进入梦乡，梦里她躺在草地上看着满天的流星，星星一颗一颗飞逝。